風流云散
長風樓。
蕭策緩緩睜開眼,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一瞬間清醒過來。
他環(huán)顧四周,素白的幔帳垂在他眼前,金絲楠木桌案上放著今年官窯新燒的天青冰紋茶盞,窗外天光刺眼,他不由得抬手擋了一下——他回到長風樓了。
江肅端著一盆水走進來,打算給蕭策擦臉,卻看見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雙眼。江肅隨手將盆往旁邊一放,欣喜地沖到蕭策床前:“世子,你可算醒了!”
“阿景在哪?”蕭策疼得聲音都還有些虛弱。
“世子昏迷的這兩日已經在夢裏叫了八百遍阿景,怎么醒來第一句話還是問阿景?”江肅一邊擰干毛巾,一邊嘟囔。
“她在哪兒?”蕭策又問了一遍。
“屬下不知。”江肅給蕭策擦了擦臉。
兩日前,蕭策受了重刑,卻又不知為何突然被放了出來。明翰文當時只是將蕭策和江肅從詔獄帶出來,送上馬車,告訴江肅等蕭策恢覆行動能力就趕緊回北陸,其他的情況江肅也不清楚。他當時見蕭策遍體鱗傷,心急如焚,一時之間便忘了追問公儀景的下落。但事到如今,江肅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和世子可以平安回到北陸,這晏京的風風雨雨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蕭策沒有從江肅口中得到公儀景的下落,掙扎著從床上起身。
江肅連忙阻攔:“世子要干什么?太醫(yī)說了您要多養(yǎng)些時日,不能亂動!”
“我去找她。”
“您去哪找啊?好不容易逃出來您又要回去送死!”江肅攔在他面前:“我們可以回北陸了,只要您傷養(yǎng)好了我們就可以啟程,世子,我們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了。”
“要走也要帶上她一起走,讓開。”蕭策臉色蒼白。
江肅正欲勸說,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阿景很好,放心吧。”
江肅回頭:“中郎將?”
裴聿之上前扶蕭策坐下:“我來看看世子的傷勢如何了?”
“我無礙。”蕭策隨口敷衍了一句,便急不可待地問:“阿景在哪?”
“世子不必擔心,她沒事,沒有受刑。是長公主保下了你們二人,她現(xiàn)在就在扶云殿,和長公主住在一起。”裴聿之從懷裏取出一封戰(zhàn)報遞給他,“你被關進詔獄這幾日,戎姜、大食、嵐烏因為沒有拿到蕭振允諾的五座城池屯兵邊關,意欲進犯,如今大崟正在與其談判拖延時間。世子,北陸離不開你,陛下已經應允你盡快北歸,等世子傷勢好些,就可以立刻啟程了。”
蕭策看著手中的戰(zhàn)報,心也涼透了半截——原來自己莫名其妙被放出來,是因為外邦屯兵,需要他替君王守住天下。歸根到底,他不過只是天子用來震懾外敵的一件工具,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皇室抓住幾句風言風語便可以隨意將他下入詔獄,用刑罰逼迫他上交軍權,對他為大崟付出的心血視若無睹。等到這個國家需要他時,又不由分說地對他下“逐客令”。他現(xiàn)在還身負重傷,皇室就已經打起了他的主意,這天下百姓都用自己的血肉供養(yǎng)皇室,直到榨干身上的最后一絲價值,他也不例外。可他無法對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置氣,因為他不能棄北陸于不顧。
蕭策合上戰(zhàn)報:“我會盡快動身啟程,但我要帶阿景走。”
裴聿之取出一封信,放到他手中:“阿景恐怕暫時不能和你一起走了,這是她讓我交給你的信。”
信封上落著幾個娟秀的小楷:鈞赫親啟。
蕭策打開信封,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阿策:
見字如晤。
姨母已將你我二人保釋,如今邊關告急,望爾早日傷愈,速速北歸。
你我本約定一同前往北陸,然姨母突發(fā)急疾。姨母于我有養(yǎng)育之恩,我不能在此時棄她不顧。我已決定留在宮中照顧姨母,待姨母康覆之日,我定即刻動身,前往北陸與爾相聚。
如今謠言已破,我留在京中暫時無患,爾不必憂慮。獄中之誓,阿景一刻不敢忘,惟愿早日與君重逢,從此再無分離。
邊關戰(zhàn)事無常,望君珍重,珍重,珍重。
阿景
天啟四十八年涂月初七
拿到她書信這一刻,蕭策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
“放心了吧?”裴聿之開口。
蕭策望著手中的書信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所以她都不來送我一程嗎?”
“如今長公主病榻前一刻也離不得人,她抽不開身,世子見諒。”裴聿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等長公主痊愈,裴某會親自護送她離開中州,世子放心吧。”
雖然這封書信確實出自公儀景之手,但蕭策還是覺得心中不踏實:“她真的沒事嗎?”
裴聿之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卻還是強裝鎮(zhèn)定:“真的,她信裏不都說了嗎?我今日才去見過她,她便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
裴聿之覺得再在此處逗留,恐怕就要露餡了,他連忙起身:“世子好好養(yǎng)傷,裴某就不叨擾了。阿景難以抽身親自來探望世子,所以讓我看過世子傷勢后回去告知她,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回去給阿景覆命呢。”
裴聿之剛要走,蕭策便一把拉住他:“等等,也煩請中郎將為我給阿景帶封信。”
“好。”
江肅拿來紙筆,蕭策忍著疼痛,提筆落下兩行字,然后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折好放進信封。
“拜托中郎將了。”
裴聿之接過信:“放心吧,一定交到阿景手中。”
裴聿之轉身離去,心裏卻說不出的酸澀。從小到大,他最憎惡謊言,可如今他卻幫著公儀景欺騙蕭策。今日在扶云殿,公儀景淚眼婆娑地求他幫自己隱瞞她被冊封為妃之事,因為此事一旦被蕭策知道,以他的性格,必然會沖進皇宮強行帶她一起走。但以他如今的處境,能活著離開晏京便已是萬幸了。公儀景不忍他再以身犯險,當下北陸形勢嚴峻,北陸的百姓比她更需要蕭策,只有讓蕭策確信她安然無恙,蕭策才會安心離開。
到長風樓見過蕭策后,裴聿之實在于心不忍,幾次想吐露真相,但他知道就算說了真相也無濟于事,只會白費公儀景忍受的委屈,還可能搭進蕭策的性命。只可惜蕭策收到公儀景的信,或許還滿心期待著有朝一日和公儀景再見,然后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可他卻不知道,他日思夜想之人,很快就是天子的貴妃了。
裴聿之本以為縱然自己和瑞音無法相守,至少公儀景和蕭策還能終成眷屬。人生并非事事都能圓滿,就算他和瑞音沒能修成正果,看到別人幸福美滿,他心裏也能得到幾分慰藉。但如今看來,沒有任何人可以逃出這座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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