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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心有猶豫,他知沈清玉雖則年少,卻不是經(jīng)不起事的人,他就算照實說了,也不會嚇壞了這位看似柔弱的少夫人。可他也曾有過視一人若命之心,所以深知世子縱萬刃加身,也不愿她有一絲傷痛煎熬的心意。這回的療傷祛毒與過往不同,其過程猶如剔骨刮肉,極痛之處,幾不·欲·生,若是讓少夫人在旁觀之,心傷意痛都是無可避免的。世子避于前院,便是不想教她看到那般場景。
眼見錢老沉默不語,沈清玉索·性·起身向他行了一禮。錢老忙忙避開,連道不敢,沈清玉面上盡是央求之·色:“我不會率·性·胡為,只求先生告訴我實情,便是您遮掩隱瞞,我就能暢意無憂了嗎?我知道他不愿我擔(dān)心,也教先生不能告訴我實情,是不是?”
錢老一嘆,垂首默然不語。
“那我問先生,先生可否揀著能答的答我。”
眼前人的年歲幾乎可當(dāng)他的閨女了,錢老心頭軟了一軟,到底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他無子無女,妻亡家散,此一生孑然而立,也便舍了這把老骨頭在世子帳下效命。如今數(shù)載已過,他親眼看到世子是如何在刀光劍影,百萬伏尸之中血肉相拼,生死輾轉(zhuǎn)。
世子為國為民·刀·鋒·染·血,百死無悔。卻曾在全·軍·大勝,眾人快意相慶時獨倚高樓,舉杯邀月。錢老仍記得北地皎皎月華下那道孤冷身影,他孤傲自矜,冷靜克制,年少得意,統(tǒng)御千軍,可他的心里太寂寞了。而今他終于肯擁一人入懷,存一人入心。可這樣的人,一旦動心動情便是無可回轉(zhuǎn),他將少夫人看得太重,是以失了分寸,失了自持,事一相關(guān),便不由生亂。他不知該如何才是對少夫人最好,只能憑著心意免她苦憂哀痛。
錢老看向沈清玉,一時百感交集,感慨萬千。世子終不再只寄明月,少夫人知他懂他,便是來路風(fēng)雪重重,倒也盡都無礙了。
見錢老沒有拒絕,沈清玉立時問道:“昨夜那般,是舊疾復(fù)發(fā)還是在宮中添的新癥。”
錢老驚詫于沈清玉的敏銳聰慧,照她這么問下去,便是只能點頭搖頭,也瞞不了多少:“是在宮中所中藥毒。”
“可有解救之法,如何能解?”
“以藥湯入浴,輔以銀針導(dǎo)之,如是數(shù)日,便可得解。”
“他不肯見我,是因為我會影響他解毒,還是……”沈清玉想到昨晚鄭鋒那般失制的模樣,斂眉道:“還是我會引他毒發(fā)?”
錢老在心里搖了搖頭,索·性·自己全說了出來。他將其中過于兇險痛楚之處隱下,盡量將此毒描述得無甚大礙,可沈清玉還是聽得面色蒼白,心痛難抑。
“先生不必瞞我,若非無法可想,他不會連北院都不敢回。既此藥毒伴著心緒而發(fā),那我便不會讓他瞧見我。只是解毒之時,我想在外面陪著他,您放心,我知道輕重,絕不會礙您的事,可他如今這般受苦,我不可能佯作不知,獨自逍遙,先生若憫我一片真心,便請幫幫我吧。”
夜色彌漫,月朗星稀,沈清玉用過飯后便罩了一件黑色斗篷,帶著叢月一道往外書房去。
叢風(fēng)在前引路,到了前院書房外時,沈清玉便聞屋中溢出一陣幾不可聞的痛呼聲,她雙手緊緊攥在一處,險些要忍不住沖進屋去看看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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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錢先生吩咐我?guī)狡胰バⅰ!眳诧L(fēng)伸手指給她看,沈清玉眼見偏室與鄭鋒解·毒·之處只隔了一道門,便點頭提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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