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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1（1 / 3）

一晚上經(jīng)歷太多,精疲力盡的懷芷上車沒多久，眼皮就開始打架，后來她實在撐不住,閉上眼睛想小憩片刻。

結(jié)果直接睡了過去，還順便做了個很長的夢。

在夢里,她回到五年前的那個不眠之夜，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尖叫聲充斥整座醫(yī)院，不斷有擔(dān)架車將爆炸案中的傷員送進(jìn)搶救室。

醫(yī)護(hù)人員大喊著,讓無關(guān)人員讓路站到一旁,推著擔(dān)架車腳步飛快。

那一晚，死亡籠罩著整座醫(yī)院,擔(dān)架車上的人奄奄一息,黑紅的血順延而下,一顆又一顆地重重砸在地面。

懷芷還清楚記得，那時她剛簽完兩份死亡確認(rèn)書，甚至還來不及感傷,懷游的病危通知又飛雪似的一封接著一封。

停尸間里躺著兩具她最親密的尸體,不久后就要被火化成灰。

掀白布時,她的手篩糠般顫抖不停，鼻尖滿是燒焦的刺鼻氣味,最后還是旁邊的護(hù)士實在看不下去,替她將白布拉下。

腐臭味撲鼻而來,懷芷卻沒有抬手去捂摳鼻,出神地怔怔望著面目全非的兩具死尸。

不茍言笑的父親、溫婉賢惠的母親，一動不動平躺在冰冷堅硬的鐵皮面上，悄無聲息，再也不會開口和她說一句話。

不斷有人上前安慰,懷芷只是呆呆站立原地。

耳邊不斷有悲痛欲絕的哭聲響起，她卻一滴淚都哭不出來，甚至感受不到悲傷，只是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她想，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這個生日。

離開前，懷芷閉著眼深吸口氣，在死寂般的密閉房間內(nèi)，輕聲說了兩句話：

“對不起。”

“如果懷游還活著，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請你們放心。”

深夜將近凌晨，整座城都陷入沉睡時，醫(yī)生才終于從搶救室里出來，滿面疲倦，神色卻是如釋重負(fù)。

“命保住了。”

懷芷聽見醫(yī)生這樣說。

醫(yī)生還說，按懷游距離爆炸點的距離，本不可能有生還的機(jī)會，但情急之中有人用身體死死護(hù)住了他，這才得以保命。

只不過大腦皮層依舊嚴(yán)重受損，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懷芷看著重癥室里滿身插管的弟弟，精神恍惚地來到走廊盡頭。

明明昨天還一切如常，她還能回想起，弟弟背著她和父母偷偷商量，如何準(zhǔn)備她十八歲的生日驚喜。

胸腔好像被人掏出一個大洞，將最重要的部分抽離剝離，懷芷覺得她整個人都是空落落的。

很久之后眼前突然一黯，她才聽見自己壓抑至極的嗚咽聲，以及淚眼婆娑中，遞來的一方冷灰色方形手帕。

那只手單薄而修長，骨節(jié)凸起根根分明，冷白皮在燈下格外晃眼，像是精雕細(xì)刻的藝術(shù)品。

懷芷傻愣愣地抬頭看，淚水將精心打扮的妝容暈染，米白色的棉質(zhì)長裙沾著血跡，狼狽至極。

面前的年輕男人沉默著和她對視，他站在逆光處，看不清楚五官樣貌，但只看那雙淡漠深沉的黑眸，就知道他一定是極好看的。

猶豫片刻，懷芷遲疑著接過男人的手帕，纖軟指尖觸碰到對方皮膚傳來的溫?zé)幔缓鬅o法抑制地，淚水再次決堤。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尋著溫?zé)犴槃荻希o緊攥住男人衣袖，恐懼又無助地不肯放手。

“可不可以別走，陪我待一會吧，求你了”

她語無倫次地哀聲請求著，纖瘦的身體蜷縮著蹲在地上，抓著對方的手用力到發(fā)白，仿佛只要她放手，下一刻就會被全世界拋棄。

男人最終沒有離開，聽她磕磕絆絆地說完一切，直到離開也只留下一句，聲線是淡淡的微涼。

而就是那句話，讓她一直記到現(xiàn)在。

“懷芷，懷芷醒醒。”

眼前畫面飛逝而去，和記憶中并不相同的聲音響起，懷芷遲緩地睜眼，感覺有兩行滾熱的液體劃過面龐。

她抬手拂去，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眼淚。

她剛才是哭了嗎？

“你做噩夢了，睡覺的時候一直在哭。”宋勢擔(dān)憂地轉(zhuǎn)頭看著她，遞來一張紙巾，“我看你哭得厲害，想想還是決定把你叫醒。”

懷芷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停在律所門口，只是不知道宋勢等著她睡了多久。

“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她抱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