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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蒼狴·其九（1 / 3）

宋若翡不知這李盼娣具體經(jīng)歷過如何悲慘的過往,亦不知她口中的“他們”究竟是如何作威作福的，當(dāng)然沒有立場因?yàn)槔钆捂穼Α八?們”的死亡感到喜悅而橫加指責(zé)。

他突地想起了李新雪所描述的慘狀，擔(dān)憂地問李盼娣：“你回過家了么？見到家人了么？”

李盼娣搖首道：“我約莫一盞茶前才抵達(dá)李家村,然后,我便遇見了那怪物,那怪物拍碎了我所乘坐的馬車,吃掉了監(jiān)視我的人。”

“喏,這便是馬車的殘骸。”李盼娣指了指十丈開外的一片菜園子，她不敢細(xì)看那菜園子,立刻轉(zhuǎn)過了頭去。

宋若翡順著李盼娣所指望去，果然看見了馬車的殘骸，而馬車的殘骸旁邊便是橫七豎八的人骨。

李盼娣又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戶人家道：“那兒便是我的家，奇怪的是里面一個(gè)人也沒有,滿地盡是黏黏糊糊的東西，惡臭沖天,有點(diǎn)像嘔吐物……難不成……難不成阿爹、阿娘他們都被那怪物……”

她凝視著宋若翡道：“四哥在哪兒？阿爹、阿娘他們是否與四哥在一處？”

宋若翡不答，向著李盼娣所指的那戶人家走去。

許是人體已徹底融化的緣故,全然看不出丁點(diǎn)生前的模樣了,且由于時(shí)間過長，顏色大體呈紅褐色，且交織著乳白色，確如李盼娣所言,有點(diǎn)像嘔吐物。

他一時(shí)間不知是否該告訴李盼娣她的阿娘、大哥、六弟以及七妹便是這些嘔吐物。

李盼娣向宋若翡哀求道：“你帶我去見他們好不好？”

宋若翡試探著問道：“你不恨你的雙親將你賣入花樓么？”

“不恨。”李盼娣微笑著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總不能全家一起餓死罷。賣了我，至少能讓他們溫飽一年半載。”

有李新雪的例子在前，宋若翡對于李盼娣的回答并不訝異。

李新雪與李盼娣被賣入宮中做內(nèi)侍的二哥、三哥或許亦不恨雙親罷？

李家的孩子們孝順得幾近愚昧,甚是可憐。

他暗自嘆了口氣：“你且將村里頭剩下的老弱病殘集合起來，在村口等我，我?guī)銈冏摺！?

李盼娣并不應(yīng)承，而是道：“你會(huì)帶我去見四哥么？四哥過得好么？我已有好多年不曾見到過四哥了，爹娘他們呢？他們過得好么？”

所以李盼娣根本不知曉李新雪被賣入南風(fēng)館了？

李盼娣瞧來與李新雪差不多年紀(jì)，估計(jì)只差一兩歲，李盼娣是先于李新雪被賣入花樓的罷？

宋若翡避重就輕地道：“若是有機(jī)會(huì)，我會(huì)帶你去見你四哥，至于你爹娘他們并沒有與你四哥在一處，我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

“村里出了這等怪事，爹娘他們應(yīng)當(dāng)早已離開了罷？”李盼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宋若翡，像是在乞求宋若翡對于她的猜測的肯定。

“應(yīng)該如你所料罷。”宋若翡催促道，“那怪物不知何時(shí)會(huì)再回來，你快些去罷。”

“嗯。”李盼娣乖巧地頷了頷首。

而宋若翡自己則是從村尾起，一戶一戶地搜查著，企圖找出關(guān)于那怪物的蛛絲馬跡。

此前，他未曾聽聞?dòng)泄治镒?祟，那怪物最先出現(xiàn)于李家村，定有其緣由。

可惜，一直找到村口，他仍是一無所獲。

他走進(jìn)最后一戶人家，這戶人家里頭還算干凈，并無任何類似于人體殘留的東西。

他方要出去，左足足踝猝然被甚么活物抓住了。

難道那怪物這么快便去而復(fù)返了？

他舉起鐵鍬，垂目一望，映入眼簾的不是那怪物的蛇尾，而是一只滿是皺紋人手。

人手是從床榻底下伸出來的，他正猶豫著其中是否有詐，一把蒼老的嗓音乍然響起：“救救老身，姑娘，救救老身……”

他謹(jǐn)慎地低下身去，朝著床榻底下望了一眼，確認(rèn)這手的主人乃是一老嫗，方才向著老嫗伸出了手去。

老嫗松開他的左足足踝，轉(zhuǎn)而抓住了他的手，抓得很緊，指甲幾乎嵌進(jìn)肉里，是因?yàn)樗?乃是老嫗惟一的浮木么？

在他的幫助下，老嫗順利地從床榻底下出來了，驚魂未定地道：“老身聽到外頭有尖叫聲，嚇得躲了進(jìn)去，沒想到，崴了腳，人老了，不中用了。”

老嫗被扶起后，順勢倒入了女子懷中，而后沖著女子雪白的咽喉松開了牙齒。

鮮美的肉/體近在咫尺，她饞得直咽涎水。

村口有人，距離這兒不遠(yuǎn)，萬一他們聽得動(dòng)靜便不好了。

這獵物定是她的，不急于一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