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孩子歪著小腦袋,尚且不能理解這個詞,他揮舞著自己的兩只小胖手,嘴里發出“呲呲”的聲音,一邊喃喃著:“發光呀,發光呀--”
第二天,小徐書墨還是跟著那群男孩又去了山里,有了昨天的教訓,今天最大的孩子山伢子,用了一根長長的繩,一端系在徐書墨腰上,一端抓在自己手里,這樣就不怕這個小豆丁再丟了。
其他孩子拍著手笑:“城里來的孩子是小狗呀--”
徐書墨再小也知道狗跟人不一樣,說他是小狗這是罵人呢,他趁著山伢子不在意悄悄把繩子解了,大孩子們過了許久才發現這城里娃又丟了。
徐書墨又掉進了昨天那個山坳里,他屁股墩兒著地,像只小烏龜一樣翻騰了一會兒才爬了起來,那個少年正托著兩頰一臉趣味地蹲在他身邊看他。
“哥哥!”孩子張開雙臂,欣喜地就要撲過去,然而下一刻他瞬間穿透了少年的身體,慣性的作用讓他止不住往荼蘼花瓣鋪就的地上摔下去。
孩子爬起來,疑惑地看著少年。
“你怎么又睡著了?”少年懶洋洋問。
孩子揉了揉眼,憨憨地道:“沒有呀!”他噠噠著走到蹲著的少年身邊,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摸少年的臉,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少年的臉,兩只手掌合二為一了。
“呀!”孩子驚叫,“哥哥沒有臉呀!”
少年的臉黑了黑:“因為你只能在夢里見到我,沒有實體的是你,不是我。”
孩子聽不懂,呵呵笑著:“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徐書墨,今年三歲半。”
“我啊,”少年漫不經心地答,“你叫我阿夢吧!”
“阿夢哥哥,你家在哪里呀?為什么以前我沒有見過你呀!”
“我也想知道你為什么能見到我,我從來不會把自己造進別人的夢里。”
少年又開始坐著吃花,孩子蹲在他腳邊:“哥哥好吃嗎?”
“哥哥不好吃,花好吃。”
孩子咽了咽口水:“我能吃嗎?”
少年唇角彎起一個壞壞的笑,拈了一片花瓣塞進孩子嘴里。
孩子一口就吐出來,小臉皺巴巴成一團:“好苦!”
少年哈哈笑:“這才對了,你要是覺得這花好吃,這輩子就戒不掉了。”
荼蘼花,越是心有欲念之人越覺得花甘味美,只有純真孩童赤子之心,才不會被花香所迷。
孩子難受得很,不停地“呸、呸”,小臉苦得要哭出來,少年笑完了,難得心腸一軟,低下頭,對孩子輕輕吐出一口氣息,淡紫色的微光輕閃,孩子只覺得口中忽然像是被渡了一口甘泉,苦味盡消,甘甜更是回味無窮。
少年和孩子誰也不知道,這一口氣息,糾纏了他們整整二十七年。
那以后,孩子夜夜入夢,夢夢都有少年。
當有一日阿夢出現在一間藍色墻壁擺滿了玩具的兒童房里時,他吃驚極了。
而赤著小腳丫站在地毯上的小徐書墨也同樣吃驚,吃驚過后孩子就高興地拍著手笑。
這是徐書墨的夢,而阿夢跟隨著徐書墨回到了京都。
“我怎么會到了這里?”阿夢不可置信地說。
“因為我叫哥哥了呀,哥哥就出現了!”孩子大眼睛又黑又亮,盛著滿滿的欣喜,“哥哥陪我玩呀!”
阿夢以前只給沅溪山里的人造夢,他心情好時就給人造美夢,心情不好時就給人造噩夢,那日徐書墨因為玩捉迷藏,在山里睡著了,阿夢看著孩子玉雪可愛,便想給他造一個童話夢,誰知孩子一進入夢里,一眼就看見了他。
一個只要睡著之后叫他的名字就可以召喚他的孩子,阿夢也覺得很新奇,他在沅溪山修行九百年,這孩子是他第一個的朋友。
小徐書墨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阿夢是只夢妖,孩子的童話故事和漫畫里,妖都是不好的,是要被打的,但是阿夢這只妖卻是格外好。
阿夢是無所不能的,無論小時候的徐書墨想要什么,阿夢只要拍拍手就能立刻變出來,后來孩子大了,不喜歡零食玩具了,阿夢就帶他四處游玩,千里洪湖,萬丈山巔,阿夢只要指尖淡粉色光芒閃動,徐書墨就輕易領略這世上任一風光。
“阿夢哥哥,我想要滿滿一屋子的變形金剛,全都要擎天柱!”
“阿夢哥哥,羅胖子太可惡,我們去揍他!”
“阿夢哥哥,班主任今天把我押去理發店,你看我的頭發,都快被剃光了!我們今晚去拔他的氣門芯吧!”
“阿夢哥哥,我們今天去迪士尼好嗎?”
“阿夢哥哥......”
這一切雖然都在夢中發生,只要醒來世界一切如舊,但是徐書墨從不為夢醒之后的人去樓空感到黯然,對他來說,那個有阿夢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至于白日里的自己,才是真正如置夢中。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又有什么關系呢,徐書墨一直過得很知足。
“你今天怎么這么勤奮,”阿夢出現在徐書墨身后,看到他居然端坐在寫字臺前背課文,感到十分驚奇,“你竟然連夢里都在讀書,這是你的白日夢嗎?”
十四歲的徐書墨笑道:“我好歹也是個學霸,怎么在哥哥眼里我讀書倒成了一件多稀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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