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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螺尖若有海鳴之泣（中）（2 / 2）

命數(shù)——他在緊閉的口腔中咀嚼這個詞，心中無法不對此感到強(qiáng)烈的輕蔑與嘲誚。隨后他收起手指，像要把兩根掌紋掐斷那樣緊緊捏著掌心。當(dāng)他以這種奚落態(tài)度看向雅萊麗伽時，船副瞇著的眼瞳因此而稍微張開了些。

她金棕色的虹膜上映著發(fā)光的藤花。那不過是燈光的倒影，羅彬瀚卻感到自己像被催眠魔法擊中目眩神迷。他認(rèn)識雅萊麗伽已經(jīng)太久了，幾乎要忘記了她那危險而野性的魅力。

“你和船長不同，”她沙啞地低語，“你能長大，成為一個不一樣的男人。你會比你恨的男人活得更長久，目睹他的王國成為塵埃。你曾經(jīng)覺得他不可戰(zhàn)勝，但終有一天他將在你眼前變得衰敗和無能為力，然后你要跨過去，對他的結(jié)局不屑一顧。那是兒子能向父親報復(fù)的唯一方式?！?

羅彬瀚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突然意識到他和雅萊麗伽坐得有多近。況且雅萊麗伽還趴在毯子上，那讓他仿佛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用俯視的角度看她。她因為仰頭而微微凸起的咽喉，從手臂后方開始收窄的背脊曲線，像某種蟄伏的野獸般充滿力量。那令他的血氣躁動，渴望反擊和壓制，讓她停止那些惑人的言語。

他的脖子往下壓了一點，接近那雙明亮冰冷的眼睛。第一次他看到了那眼睛中流露出詫異，并為此產(chǎn)生某種陰暗的得意。

“你恨他?！毖湃R麗伽說，氣息幾乎能噴到羅彬瀚臉上，“然后你想成為和他不同的人?！?

“我能嗎？”羅彬瀚回答道。他的一半思想開始想要站起來，立刻甩門而去，另一半?yún)s狂躁地吼叫著，要從皮膚底下撕扯而出。

他們對峙了幾秒，然后同時眨了一下眼。

那也許只是一秒鐘的時間。但當(dāng)羅彬瀚再度睜眼時，他看到的不再是金棕色的魔瞳，而是一張愁苦的黑臉。

木偶不倒翁在那眨眼的時間里溜到了他們中間。它湊巧擋在雅萊麗伽的臉前，銀筆勾畫的臉正對羅彬瀚，眼神滯默地盯著他搖擺。

羅彬瀚急促地吐了口氣，然后猛地往后一倒，挪開兩三米的距離。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瞪著雅萊麗伽徐徐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她一直是船上個頭最高的那個。

她用蹄尖輕輕撥弄了一下不倒翁?！八ο矚g你的。”她說。

“謝謝啊?！绷_彬瀚惱火地說。這會兒他已徹底醒悟到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他一把抓住不倒翁，把它從雅萊麗伽的蹄子下拯救回來。整個過程中雅萊麗伽毫無歉意，只是那樣淡然自若地?fù)芘巧系慕饘冁湣Ａ_彬瀚益發(fā)火冒三丈，但卻沒有出聲，而是緊緊地抓著不倒翁，不讓它趁著沒人注意時四處亂跑。

他吸了一口氣，竭力把剛才發(fā)生的全部拋到腦后，不去反芻其中的任何意義。

“我來找你談?wù)劺夏绲氖??！彼嚲o了聲音說。

雅萊麗伽不置可否地等著他的下文。她看上去沒打算糾結(jié)剛才的事，因此羅彬瀚也盡量讓自己不落下風(fēng)。他壓著嗓子說了宇普西隆的留言，并指出留言出現(xiàn)在販?zhǔn)蹤C(jī)上絕非巧合。

“他用了那臺機(jī)器?！毖湃R麗伽說，“他曾經(jīng)在此參戰(zhàn)，也許知道如何更好地利用它?！?

“我們得知道他換了什么。還有他留言中的敵人是誰?！?

“我們沒法知道?！毖湃R麗伽說。

那是個顯而易見的低級錯誤。羅彬瀚沖口而出地反駁了她?！拔覀冇?。”他說，“那顆星星。只要是它能照到的地方。它看到過宇普西隆，也看到過他在追逐的人?！?

雅萊麗伽沒有評價。但羅彬瀚的思路在怒火中變得異常清晰，他用強(qiáng)硬的口吻說：“我要再去接觸那星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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