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陽采用封閉式結(jié)構(gòu)營建,由無數(shù)墻垣將宮殿、官署、倉庫、里坊隔離開。東西南北大街環(huán)坊墻內(nèi)側(cè)的街巷和其他一些小的巷曲,居民的住宅就分布在諸巷曲之內(nèi)。
城內(nèi)的“坊”共有一百多個,有小一半的坊分布洛河以北?大抵貧寒人家居多,其余的分布于洛河以南多為達(dá)官顯貴的邸宅,不少被精心營建為園林。每個坊都是封閉的,白天大家可以在城內(nèi)活動,晚上必須回到坊中去。
修業(yè)坊離洛陽宮就只隔著兩條街,進(jìn)宮方便不說,位置也是一等一的優(yōu)越。住在修業(yè)坊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達(dá)官顯貴,獨獨盧小閑例外只是一介布衣。
盧小閑所住的宅院原本為宰相許敬宗的府第,高宗一朝許敬宗地位顯赫之極,他在擁立武則天登上皇后之位的過程中出了大力,也深受武則天器重。
后來許敬宗去世,許家家道漸漸敗落,宅院又被武則天賜給了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二人。隨著張氏兄弟越來越受恩寵,武則天又賜了他們更大的宅院。于是張氏兄弟連地皮帶宅子傭仆全部贈送給了盧小閑,也算對盧小閑的回報。
張氏兄弟深得當(dāng)今圣上眷寵,在洛陽城可以說人盡皆知。至于盧小閑和張氏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但修業(yè)坊武候鋪里的人肯定是一清二楚,若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估計這武候的差事也干不久了。
此刻,正坊間巡視的幾名武候見盧小閑一行從府中大大咧咧出來,為首之人心中一懔,臉上不自然的奉上了一個淺笑。
雖然這名武候五大三粗,長的也不好看,可是笑容里面對生活的美好還是感染到了迎面而來的盧小閑。
盧小閑朝對方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張猛與盧小閑并肩而行,也有樣學(xué)樣朝著武候笑了笑。
武候不由一哆嗦,敢情張猛的笑容也好不到哪去。
瞅著幾人的背影消失在修業(yè)坊北門外,武候回過頭來繼續(xù)巡街。
盧小閑與張猛并排走在前面,吟風(fēng)與弄月二人跟在后面,四人有說有笑,信步向天津橋行去。
里坊之間,各辟道路,雖比不上寬達(dá)百步貫通南北兩門的大街天街,但與貫通各大城門的縱橫各十街交錯,也算井然有序。道路兩旁遍植櫻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樹木,初夏之際,桃紅柳綠,景色如畫,美不勝收。
盧小閑突然停下腳步,張猛跟著停了下來,扭頭問道:“怎么了?”
他狠狠伸了一個懶腰,口中小聲嘟囔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腰怎么這么困呢?”
跟在盧小閑身后的吟風(fēng)和弄月也停下了腳步,聽了他這話沒好氣的脫口道:“一晚上不睡覺,盡知道瞎折騰,腰不困才怪呢!”
弄月沒來由的臉上一紅,白了妹妹一眼,似是責(zé)怪她說話口無遮攔。
昨晚,盧小閑與張猛喝酒非常盡興,回到臥房時已經(jīng)到后半夜了,吟風(fēng)與弄月像往常一樣等候著他。盧小閑與二姐妹分別了不少日子,再次重逢當(dāng)然少不了纏綿,他借酒勁變著花樣的與姐妹倆戲耍,只到二人不停告饒才作罷,怪不得此刻吟風(fēng)會有如此一說。
張猛一臉壞笑瞅著盧小閑:“酒色頭上一把刀,你可得保重身體呀!”
盧小閑瞥了一眼張猛,口中并不示弱,鏗鏘道:“不用你瞎操心,我身體好的很!”
說話間,他們遠(yuǎn)遠(yuǎn)便能看見天津橋了。
天津橋始建于隋煬大業(yè)元年,橫跨洛河之上,北與皇城南門端門相應(yīng),南接“街寬百步”的定鼎門大街,為都城南北之通衢,有天漢津梁氣象。天津橋正西是神都苑,苑東洛河北岸有上陽宮。橋正北是皇城和宮城,殿閣巍峨,橋南為里坊區(qū)。
此刻,橋上橋下車馬行人川流不息,游客駐足眺望,閑人盤游娛樂,親朋折柳送別,倍極繁華熱鬧。
盧小閑信步走上橋,四角亭、欄桿、表柱,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熱風(fēng)拂面,耳聞目望著這盛唐洛陽的繁華喧囂,心頭沒來由一陣感慨。
架在歲月的河上,連接此岸與彼岸,溝通歷史和現(xiàn)實的橋,與流水、洲渚、河岸、津渡這樣一些字眼組合,透出的是怎樣一種雋永的意味?
洛陽,絲路之東端,盛唐之名都,宮殿恢弘,坊市繁華,幾度化墟又幾度繁盛。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
盧小閑的思緒停佇在天津橋上,片刻又倏的回轉(zhuǎn),他想到了眼前的境地。
武三思奉旨帶陳玄禮和羽林軍士護(hù)送李顯返回帝都,由于家眷和仆人眾多,車隊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到達(dá)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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