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神秘的牛頭山（五）
陳勇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理了理思路，終于開講了：
“那是十年前的一個夏夜，我像往常一樣，帶著阿花出山去狩獵。我記得那天天氣特別好，月光很亮，阿花也興致很高，一直蹦在前頭……”
“阿花是誰？”狗蛋兒一時好奇，不禁打斷了陳勇的話。
“阿花是咱家以前的一條獵狗，因為全身長滿黑白色的花斑，所以叫它‘阿花’。阿花非常聰明、通靈性，可惜現在已經不在了。”一直坐在一旁聽三個大男人聊天的陳嫂插了一句。
“我小時候它還經常陪我一塊兒玩呢！”和母親一樣一直不吭聲的姑娘也忍不住說話了。看來陳勇一家人對阿花這條獵狗感情非淺。
陳勇看了一眼眾人，并不回應，頓了頓，繼續他的故事：
“那天天氣雖好，但奇怪的是獵物卻很少，好像都躲起來似的，往常的話，怎么著也能碰上幾只野兔什么的，一直到了午夜，仍然一無所獲。我想總不能這么兩手空空回去吧，于是我就往北崖方向走，阿花走在前頭，我背著土槍走在后頭。那里平時去的少，想再碰碰運氣。
就這么走了一個多鐘頭，正當我想放棄，準備回家時，突然前面的阿花警覺性地趴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瞪著前方十多米開外的一簇灌木叢，剛才還左右搖擺的尾巴則高高豎起，像一根警示棒一樣提醒我它發現了異常情況。
我知道，這是阿花發現獵物時的表現，阿花和一般的獵狗不同，普通獵狗發現獵物時，一定會‘汪汪’直叫，但阿花不會，它會聰明地趴下身子隱蔽起來，緊盯住獵物，直到我發出號令，它才會狂吠著向獵物猛沖過去……這是我從小訓練的結果。
見到阿花發出警示，我立刻停下腳步，蹲了下來，并從背上悄悄卸下土槍，端起來瞄準了那簇灌木叢。我屏住呼吸地盯了那么五六秒，果然，在片刻安靜后，灌木叢中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一頭黑乎乎的東西鉆了出來。借著月光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頭落單的野豬，看起來體型不大，應該只有五六十斤，還是頭幼豬，我尋思：今天的運氣終于來了。
成年野豬體重都在兩三百斤以上，皮厚毛粗，常年在松樹間穿梭，松樹上滲出的松油就沾滿一身，然后又喜歡在泥塘里打滾，泥水混合著松油在它們體表上結痂，長年累月，如此反復，身體就好比穿了防彈背心一般，厚厚的一層鎧甲，普通土槍彈根本打不進去。所以抓捕成年野豬一般都是下夾子、或者挖陷阱，如果是面對面的話，幾個人拿著土槍都不一定對付得來，但今天碰到的是頭五六十斤的幼豬，所以我決定親手拿下它。
主意已定，我從側面慢慢包抄了上去，阿花則依舊一動不動地趴在那里，只是偶爾回一下頭看一看我，像是在等候我的指令一般。
我弓著身子移動得很慢，生怕驚嚇到了它，前功盡棄。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大約距離它只有五六米了，我端起土槍，瞄準了，‘砰’一槍打了過去。幾乎在槍響的同一時刻，我大喝一聲‘上！’，阿花像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向著野豬猛撲上去……但是我還是低估了這頭幼豬。
說是幼豬，畢竟已長成五六十斤、六七十斤，確切說是青年豬更合適些，所以力道還是不小。它中槍后并沒有倒下，反而‘嗷嗷’叫著，向著前方猛躥出去，阿花一撲不著，在后面緊追不舍，我也緊緊跟在后面跑了起來。
就這么攆啊攆啊，我真沒想到這頭小野豬中槍后還能跑得如此之快，漸漸地我竟落在了后面。很奇怪，那小野豬也不鉆兩旁的樹叢，而是順著山道一直往前跑，阿花則緊緊咬在后面追。跑著跑著，我看到前方山道出現一個很大的彎道，為了攆上它們，我離開山道抄直線追上去，因為我借著月光，看見弧形的山道內側是一片毛草叢，甚至連棵樹都沒有，應該很好走。當時心里還在想：畜生就是畜生，近路不走、走彎路。哪知我這一走捷徑，差點丟掉性命。
我離開彎曲的山道，走直線跑進那片毛草叢，本想早一點攆上它們，哪知剛跑出五六米，就覺一腳踏空，想收住身子已經來不及，當時整個頭腦一陣發憷，知道大事不妙，緊接著整個人，連人帶槍跌落了下去。我只感覺兩旁樹枝刮擦我的臉和身體，就像刀子劃在人身上一樣，大約跌落了一陣后，我又突然被下面什么東西托住了，原來是一段樹杈撐住了我，幾乎已經出竅的靈魂總算又鉆回了身體，我心想：還好，總算大難不死！正在這時，上面傳來‘汪汪’的叫聲，我一聽就知道是阿花，那么通靈性的狗，它肯定是聽到了什么，就回過頭來找我了，我連忙大聲喊：‘阿花，阿花……’在當時那個漆黑的夜晚，我命懸一線之際，阿花就像是我親人一樣……”一口氣說到這里，陳勇剛毅的臉上，越發顯得嚴肅，雙眼紅紅的竟有些濕潤。他似乎在懷念曾和他朝夕相處、共患危難的獵犬阿花了。
“那后來呢？你怎么爬上去的？”狗蛋兒忍不住問道。
“沒有爬上去。如果爬上去了，阿花也就不會死了。”陳勇神奇肅穆、語帶哀傷地說道。
“啊？阿花死了？你也沒爬上去？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一直認真聽著，默不作聲的哥哥袁軍，也終于忍不住開口發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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