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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秋夜雨（2 / 3）

變成一只貓后，她似乎就頻繁地夢到那個(gè)虛無的老人。也不知從何時(shí)開始，從前在夢中尚蒙著一層朦朧霧氣的景象開始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從尚為人身時(shí)夢到的模糊的人影、虛無的背景，至此一個(gè)月，那夢中的人影已經(jīng)化為了一個(gè)清晰而具象的老人。

她一身藍(lán)色碎花粗布，就那么靜靜地坐在一顆枇杷樹下笨拙地補(bǔ)制衣裳。褶子重重地迭起歲月堆積在她的臉上，卻被她眼中的慈愛和溫柔清退。

老人輕聲道：“這是縫給阿渺的衣裳，阿渺以后長大了，變成大姑娘了就能穿了。”

夢境往往在這兒就止住了，今晚卻破天荒地接上了。

她蹲在老人身側(cè)，信誓旦旦道：“奶奶不會拿針，等阿渺長大了好好掙錢，到時(shí)候雇十個(gè)繡娘給奶奶拿針，奶奶只要捏著這塊布匹就行了！”

充滿童稚趣味的一句話，逗得老人呵呵笑了起來。

她的夢境第一次具化到——在這個(gè)溫暖的午后，和煦的清風(fēng)朗朗吹過樹葉，老人靠在枇杷樹下，笑得眼角瞇成一條縫，布滿粗繭的手慈愛地拂過她的后腦勺。

“好，阿渺長大了好好掙錢，奶奶等你雇繡娘，到時(shí)候，奶奶就給你們倆一人做十套衣裳！”

轟隆一聲悶雷，葉春渺從夢中驚醒過來，心情是說不清楚的悵然若失，好像生生被人挖去了一塊。

那顆蘇醒的小貓腦袋在屋子裏掃視了一圈后，又慢慢低了下去。沒有註意到雷響的那一霎，床榻上同樣幽長沈重的呼吸。

深秋的雷總是沈悶又悲愴的，像是帶不來一場像樣的大雨的自責(zé)，它低低滾了半宿，終于落下了細(xì)細(xì)涼涼的雨幕。

浩大天穹之下，竹林簌簌，在黑夜中張牙舞爪像幽靈，一陣風(fēng)過，竹葉便你打我我打你地發(fā)出嗚咽哀鳴聲，像凄厲的哭聲在林間逃竄。

竹林一隅，荒蕪人息，地上的野草像是剛長出來似的，即使在發(fā)涼的深秋，也頑強(qiáng)地頂著腦袋往上冒。

草地旁有個(gè)巨大的坑，大坑來得突兀，也沒人解釋這是什么坑，但從其中幽幽散發(fā)出的腐爛尸首味道可以判定，這是一個(gè)用來埋尸體的坑。

坑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一道道被泥土和蟲子當(dāng)作了養(yǎng)料的尸體，腐爛褪色的布料破破爛爛地埋在土裏，露出一截青色。

一道黑影不管不顧地站在尸首堆之中，像是聞不到臭味似的，徒手撥開一具又一具不堪入目的腐尸。

幾聲悶雷后，秋雨飄灑了下來。

雨絲輕輕柔柔，卻冰涼入骨，像蝕骨寒一般落在草地之上，小草都禁不住地顫了一顫。

不知過了多久，那道黑影停下了手中的動(dòng)作，緩緩直起了腰。

男人面容煞白、身形高挑，孤寂地站在這夜幕之下、尸首坑中，像極了可怖的鬼魅——

只除了，鬼魅的面容大致不如此姣好。

林子裏有腳步輕輕貼近，林朝從草叢間走了出來，見談?wù)颜驹诳又校尞惖溃骸斑@尸首坑是當(dāng)初我親自看著替仙派收的尸，其中并無……”

他說了一半就識相地噤了聲，恭聲道：“魔君，在山崖下發(fā)現(xiàn)了一具未葬的尸首，瞧著像是摔下山崖死的。”

談?wù)巡紳M冰霜的眼眸一凜，隨他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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