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碧瑩瑩的小蛇又慢悠悠爬回桌邊：“有只珍珠雀說約莫在前月中，它曾在城東的胭脂巷那里見到過一位全身裹在黑斗篷里的人，有一瞬間被風掀起兜帽，它記得那人藏在帽檐下的眉梢發(fā)絲皆盡雪白?！?
雖說像柳封川這般的白子較為罕見，卻也不是沒有，單單就憑白發(fā)這個特征實在不敢確保那人就是他。長儀覺得還是要仔細確認：“它還記得別的么？比如相貌啊，身形啊這些特征。”
碧蛇晃晃腦袋：“鳥雀蟲獸眼里的‘人’有異于人族自身所見，就如同人族常以花色體態(tài)區(qū)分貍?cè)畬伲泽w格斤兩來論雉羊魚豚，而不曾以它們自身的標準來辨認它們。同理，在這些鳥雀眼中，人族的模樣都相近得很，從高處瞧著身形亦無甚差別，便也只能以發(fā)色服飾等區(qū)別不同人族。加之它們心智有限，能記住前月的事已屬不易?！?
長儀倒是能理解，要是把兩條大小差不多的草魚放到她面前，她肯定也認不出來哪條是她曾經(jīng)在溪邊見過的。
不過這多少也算條線索，虞詞就問：“城東胭脂巷，那里有什么？”
沒等竹青接著去打聽，始終安靜坐在旁邊發(fā)呆的柳封川忽然抬起頭：“擷仙閣?！?
其余幾人都驚訝地看向他。柳封川神志受損后就甚少說話，更是幾乎沒有主動開口的時候，平時他們商量事情的時候從來沒有回避過他，但他始終只是坐著發(fā)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誰都沒想到他這時會突然蹦出來一句。
他們最先想到的都是他是不是已經(jīng)恢復(fù)神志了，可定睛再看，那人依舊垂著眼神色木然，仿佛剛剛根本沒有開口。
幾人面面相覷。
還是長儀最先反應(yīng)過來：“既然柳道友還記得這什么擷仙閣，那咱們就先打聽打聽。”那可不是，都這情況了還能記得這地方，肯定重要得很，不論如何，先打聽著總沒錯。
……
他們曾經(jīng)達成共識，到了奉節(jié)城里，此前可能出過事的柳封川和小家伙，還有身為妖族的竹青都不宜過多露面，便由虞詞陪著待在客棧里，照舊是昆五郎和阮長儀兩人相伴出面查探事情。
結(jié)果長儀剛剛走出房間，轉(zhuǎn)頭便又進了隔壁房間里。
昆五郎就有些納悶：“……你要收拾東西？”
長儀轉(zhuǎn)身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地仔細關(guān)好房門，接著就打開兩扇窗，從腰間的乾坤佩囊里摸出張黃符紙和丹書筆，看了兩眼正面的符文，確認無誤后就翻到干凈的背面去，對著丹書筆哈了哈氣，把筆尖的朱砂墨稍微醒濕就在符紙背面寫起字來。
昆五郎越瞧越糊涂，見長儀的動作沒有刻意避著他，他就湊近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她在黃符紙上寫的只有簡單六個字：擷仙閣，柳封川。
寫完就念了兩句召火訣，眨眼功夫就將符紙燒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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