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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節(jié)（1 / 2）

師最是愛靜，有人在旁走過他都嫌礙眼，何況周伯通在耳邊不停嘴地說話。

結(jié)果王重陽忽有一日發(fā)覺自己一整天都沒聽到師弟的動靜，直到晚上回房，才發(fā)現(xiàn)周伯通坐在自己帳外，抱著一個籃子不停手地在揀什么東西。一問得知，他被黃藥師騙了去玩翻雙線，輸了之后，黃藥師說山寨裏用的柴不好，打發(fā)他去山上撿了一天的松果。結(jié)果周伯通撿回來之后，他又說這些松果不少都還飽滿，松子一起燒了可惜，讓他先把松子剝出來，留著做松瓤糕。

王重陽便知道了他為何這般聽話，松瓤糕不是周伯通喜食之物，也未聞黃藥師有此偏好，卻是王重陽自己幼年時最喜歡的點心。周伯通費(fèi)力剝著松子，大約心裏還高興自己幫師哥做了事。而王重陽自己，則已經(jīng)不想去問師弟都把些什么事說給黃藥師了。那人千伶百俐，一顆心恨不能生七八十個竅，以他師弟這等憨直性子，什么話說出去大約也是全無知覺。

黃藥師手段層出不窮，之后幾天，就見周伯通天天被他支使著上山捉兔、下水摸魚。王重陽自忖沒那些個多余精力去管束師弟，索性睜一眼閉一眼不去理會。好在周伯通自己也不覺得是被人捉弄，每天玩得興高采烈。

過得七八日，陳崇那裏已經(jīng)都準(zhǔn)備好，便要與黃藥師一起啟程去終南山。王重陽最初將此事托與黃藥師時，只是盼他能幫著指點一二，此時見他如此鄭重，倒覺過意不去，有心讓他等人手、建材都聚齊了再去不遲，黃藥師卻沒答應(yīng)。

“陳崇說不清楚，我需得去看看地形水脈。此事既然緊急，那若能在山裏找到合適的石料，也可省些搬運(yùn)的功夫。一百五十人到底少了些，如有合適的水脈，不妨先把絞盤機(jī)括做出來。”

王重陽聽他說得分明，顯然是心裏已經(jīng)籌劃過了，便道：“我已吩咐陳信叔，讓他所有事都聽你命令?！?

黃藥師“嗯”了一聲，又道：“而今鳳翔路盤查甚嚴(yán)，登州兵器糧草運(yùn)來的話，何不就先停在終南山？這一處密窟原不必等建好了才能派上用場?！?

王重陽點頭道：“此言甚是，待我安排。”他頓了頓，又道，“多番勞煩，當(dāng)真不知如何感謝賢弟！”

黃藥師見他說得懇切，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偏過頭道：“重陽兄當(dāng)真要謝我，卻也有個辦法。”

王重陽雙眉一軒：“但請賢弟吩咐?！蓖臻e聊，黃藥師曾道海上回暖最快，早春時節(jié)，陸上桃花還剛打苞，桃花島上已然一片云蒸霞蔚般的燦爛。糧草、銀錢都在其次，他世外隱逸之人，放著滿島盛開的桃花不看，為自己一句無心之言風(fēng)塵奔波。這番心意，王重陽感激在懷，當(dāng)真是無以為報，此時這句話說來，沒有半分猶豫。

黃藥師自然是聽得出，目光更暖了幾分，抬手往壁上一指，道：“兄長多年來南北奔波，征戰(zhàn)馳騁，起居向來從簡。連隨身兵刃亦不講究，此琴卻從未離身。弟心有好奇，不知兄長可愿為我撫上一曲？”

王重陽不料他提的是這樣簡單的事：“這有何難？賢弟深通音律，我一向不撫此琴，也不過是不想貽笑方家罷了?！彼f著，起身取過琴來，置于案上，稍稍試了幾下，笑道，“年來少有閑情，指法亦恐生疏了?！?

黃藥師斂手為禮：“愿聆雅奏?！?

王重陽垂下目光，略靜得片刻，左手從容撫向琴尾，指腹微微壓下，右手已拂弦而起。古拙的琴聲悠悠響起，簡陋的軍帳中陡然多了幾分恬淡沖和的山林逸氣。

“相知何必舊，傾蓋定前言。有客賞我趣，每每顧林園?！?

黃藥師眉目微動，這是晉時陶淵明答龐參軍之詩，本是隱士之言。但放諸他們二人之間，恰是黃藥師這位隱士時時前來訪他，正合了詩中之意。而這“有客賞我趣”一句，在他則有著抗金大志的隱喻，悠閑的琴音似也透出了幾分莊重凜然。

“談諧無俗調(diào)，所說圣人篇?；蛴袛?shù)斗酒，閑飲自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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