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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2 / 3）

次日時分，所有人丟失的東西盡數歸位，無論昂貴還是廉價，都回到了丟失前的位置，仿佛這場盜竊從未發生。而原本荒謬的線上線下聯合課也到此為止，期末考試則正式開始。

仁華考試是按成績排的，尤辰舟坐在池歐后邊，離考試開始還有半小時的時候，后邊的人還在悶頭背書，不說緊張，只是有些趕。

“尤辰舟，接著。”池歐往后靠，扔給他一顆糖。

尤辰舟伸手接住，攤開手，手心躺在一顆陳皮糖，上邊兒用記號筆寫了個潦草擁擠的“考試加油”，尤辰舟笑了笑，剝開糖，吃進嘴裏。

酸澀與甜蜜在嘴裏化開，課本上的文字也成了祝福語。尤辰舟溫溫笑著，看完最后一頁，將書合上，起身放在了講臺。

“高二年級現在開始答題。”

奮筆疾書中有血淚掙扎的聲音，每一行文字都是他們搏擊的痕跡。

池歐卷一答得很快，最后停在作文上。

他是個不擅長表述的人，尤其是涵蓋情緒的表述，議論文于他而言要簡單很多，只需要一個觀點，之后依著觀點說明。而眼下的，是一個鮮少出現卻偏偏出現了的抒情作文——我不會忘記。

看到題目的一瞬間池歐的眼眸頓了頓，隨即有風過，他覺得心口涼了幾分，藏在衣服裏面的子/彈殼吊墜仿佛掙動起來，如同重新回到槍支裏面，朝著他拼命修覆過的心臟擊來。

疼痛、苦澀、刻骨，壓得他抬不起頭。

我不會忘記。

他楞了也許有十分鐘，最后起筆，在試卷上寫下——我不會忘記，但希望你忘記。

意識到自己將要敘述那個被他藏了很久的過往，池歐楞了下去，發現無從下筆。

尤辰舟拾起目光看向他，池歐微偏著頭，盯著卷子上的作文開頭，過了一會兒，他劃掉了筆跡。似乎試圖抹去一場聲嘶力竭的疼痛，明明漫不經心，卻讓人心疼。

池歐盯著自己的劃痕，知道一定會扣卷面分了，可是比起這兩分，他更不愿意提及過去。鴉雀無聲的教室裏響起一點動靜，池歐低眼，看見一支筆滾到自己腳邊。

筆上有香克斯的涂鴉，是尤辰舟買的情侶筆，他的是路飛，這個香克斯則是尤辰舟的。他不明白尤辰舟怎么想的，路飛和香克斯完全沒有cp的意思，他也能借此作情侶筆。

池歐有些無奈，笑了笑，彎腰撿起筆。

尤辰舟安靜地等著，池歐把筆撿起來給了他。一聲溫順的“謝謝”在耳邊閃過。

池歐回頭，再次去看那個作文題目。

我不會忘記。

二月天的風雪染上熔巖之勢頭，窗外的榕樹陪著熱烈的天空，多年，像是在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我不會忘記。

池歐眼眸閃過暖氣，低頭，在劃痕之下寫下——我不會忘記，你也不能忘記。

他忘記過，因為怨恨和病痛，他的記憶系統替他清理了原本刻骨銘心的過去，所以他忘了很多。甚至忘記了在夏日灼熱的太陽下萌芽的喜歡，忘記了躲在巷子裏哭泣的啞巴，哭時眼眸低垂，低頭看著忙碌的螞蟻，安靜地抹掉眼淚；忘記了那年秋的夜裏，埋在老家的誓言；忘記了自己也曾信誓旦旦地說過永遠。

于是記憶像是沈睡的童話，在主人公重新回到故事裏時，帶著一份赤忱的心意，所有的記憶都蘇醒過來，敲打他的心臟，要他為愛下跪。

于是他親吻對方，用最笨拙的方式示愛。

仿佛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從無突如其來。所有的別離與重逢，都是老天的安排，一切的怨念與喜歡，也都早已註定。他不是突然喜歡上這個人的，是他的到來讓記憶蘇醒，讓埋葬多年的感情也得以見光。

尤辰舟不是來追他的，他是來討這份心意的。

“高二年級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十分鐘。”

池歐停下筆，在倉促的執筆過后長久地歇息著，五分鐘過后，他寫下作文結尾——京城的風裏有你的味道，你走以后我聞了三年，難聞死了。

“考試結束，考生禁止答題，若有考生繼續答題，視為違規處理。”

收拾卷子時窸窣的聲音，伴隨著一兩聲舒緩的長嘆。池歐的卷子被收走，他收撿好文具，走到尤辰舟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