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打定主意要謹守一個助理的本分，殷素開始表現出不同以往的沉默。

璩逸軒先帶他們參觀整個俱樂部，他在介紹時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透露著自豪。

冬天，本該綠茵茵的草地顯出幾分荒涼，璩逸軒眉宇忽然輕擰起來：“當初就是看中了這塊土地特別的地形風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來。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正式開放使用，現在回想起來真不容易。”

殷素悄悄注視他的背影，聽出他心底的沉重。

她的腦海里也掠過往事，剎那的酸痛，快速揮之而去。無論如何，在事業上他越來越成功，她會為他高興。

凌少峰贊道：“真的很了不起啊！站在這里，璩總會不會覺得自己像個國王？神氣的國王，統領著一方土地。”

璩逸軒不覺哼笑了一聲，注視他：“我從沒有過那種感覺，相反的，站在這里我反而從心中滋生出一種空寂。有屬于自己的王國，卻沒有人跟我一起分享它……你說有什么可神氣的？”

“哈哈，我明白璩總的意思了，你希望有個溫柔美麗的女人陪在身邊，對不對？”凌少峰打趣道，“我知道璩總還是單身，像你這樣出色的男人，江都里絕對數一數二，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呢？”

璩逸軒不著痕跡地瞥向殷素，殷素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球場的遠處，仿佛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嘆了口氣：“是啊！成功的時候、失敗的時候都希望有那樣一個人在身邊，可惜江都雖大，要找個喜歡的卻很難。”

殷素低下頭，雙手放在口袋里輕輕地抓著兜角。

一陣冷風迎面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兩個男人立刻同時回頭。

她沒看他們，徑自道：“我去屋里坐坐，你們慢慢談。”

說完拉起運動服上的連體帽將頭遮住，快步奔向室內。

凌少峰一手搭在璩逸軒的肩頭，壞壞地笑道：“找不到中意的女人，是老兄你眼光太高了吧？我多年來跟我媽住過好幾座城市，但回到江都后才發現還是家鄉的女孩子最好，就像殷素這樣的，集聰明美麗于一身，有時候像小女孩一樣可愛，有時候思想比我媽還成熟，笑起來的時候天真無邪，生起氣來彪悍得嚇人。呵呵，我從沒見過這樣有魅力的女人。所以啊，只要璩總你把要求稍微放低一點點，把心思從事業上稍微轉移一點點，就會發現身邊迷人的女人真不少。”

“你才認識殷素多久？就這里了解她？”

“了解一個人不一定用時間來衡量的。書上有句話說，有的人相處了一輩子都未必了解對方呢！沈兄，你是不是也覺得殷素很不錯呢？”

璩逸軒抿起唇瓣，肯定地吐出一句話：“是，她的確很不錯。”

凌少峰似乎沒留意此刻對方的臉色多么陰郁，他半玩笑半認真地笑道：“嘿，我申明，這個不錯的女人是我先看上的，你可不能打她主意啊！否則遇到你這樣的絕頂高手，我可沒把握獲勝。”

璩逸軒背在身手的手指緊握在一起，面上不動聲色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沒有我加入，你就有把握追到她？”

凌少峰一個大步站到他面前：“沒有十足的把握，至少會有很大的希望啊！所以拜托沈大總裁，沈大哥，對小弟手下留情，不要跟小弟爭同一個女人，拜托拜托。”

璩逸軒極力忍耐，多想一手把他推開，大聲宣告：殷素是我的女人，你才不準打她的主意！

他忍耐得身軀僵硬發直，手指收緊成拳，最后只能擠出艱澀的聲音：“你別拜托我，世上的人和事冥冥中早有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不是你的……誰也爭不來。”

殷素坐在休息室，額頭隱隱抽－痛。

她選了個安靜的角落，思緒漂浮。工作人員送來熱茶和水果，態度熱忱大方，讓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凌少峰口無遮攔，倒沒什么心眼，就是不知道璩逸軒會如何作想？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大魅力，可以讓男人爭風吃醋，而眼下的情形著實教人左右為難。兩個男人似乎經常無視她的警告，說出引人不快的話語。難道要在江都得到一份平靜，那么難嗎？

本以為凌少峰會很快進來找她，誰知約莫過了半小時，她喝了熱茶正有些昏昏欲睡時，他來了。

“殷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見她雙眼朦朧地支撐在沙發座椅上，凌少峰關心地問。

“還好。”殷素剛說完兩個字，只聽到另一個清脆的女聲傳過來。

“哥，這就是你每天在家贊不絕口念念不忘的殷素小姐啊？”

說話的女孩五官精致小巧，有著像雪一樣潔白的皮膚，黑長的假睫毛將那雙眼睛修飾得分外明媚。齊額的劉海讓她看起來像是未成年。

然而，這都不是讓殷素剎那震動的理由，而是她話剛說完，就轉過身子勾住璩逸軒的臂彎，“逸軒哥哥，你也認識殷素小姐嗎？”

殷素望著他們，一時間喉嚨發干，突然咳嗽出來。她慌忙端起已經放涼的熱水，不假思索地喝了兩大口，沒想到不小心被了，一時間咳嗽得更厲害。

凌少峰快步上前輕拍她的背，順順氣。

她漲紅了臉蛋，抬眸，發現璩逸軒已經把女孩的手拉開了，陰鷙沉穩的雙眸正緊緊盯著自己。

“感冒沒好，不該喝冷水。”他低沉的話語有抹不易察覺的怒氣，隨手招來服務員，“給殷小姐倒杯熱茶來。”

“咳咳……”殷素捂嘴咳嗽，一對上他的眼睛，她瞬間冷靜了，匆匆起身面向凌少峰，“凌經理，這位是你的妹妹？”

這位小妹妹跟璩逸軒關系匪淺，否則以他不喜歡女人靠近的習慣，哪怕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妹妹，他也不該如此淡然。

女孩搶先回答，嬌俏笑道：“你還好吧？我叫凌雪心，很不幸比凌少峰晚出生了三分鐘，從此淪為被他欺壓虐待的對象。”

“我欺壓虐待你？我的小公主啊！誰不知道你是凌家的混世魔王，我敢欺壓你……”凌少峰夸張地連連嘆氣，慘兮兮地挨近殷素，“殷素，你說我這么善良老實的人，怎可能去欺負她？”

“三分鐘……你們是雙胞胎兄妹？”殷素停住咳嗽，不可思議地打量起凌雪心。她有二十六歲了？

不得不說這對兄妹在樣貌上得天獨厚，看上去比同齡人要年輕許多。二十六歲——她對璩逸軒必然有不一樣的用心吧！

“是啊！所有人一聽說我們是雙胞胎都難以置信，我跟我哥長得一點都不像對吧？幸好，我沒長出他那副歪樣，否則就悲劇了！”

“長得像我才好看咧！就是因為你這副模樣，到現在還沒嫁出去，還好意思說。”

“逸軒哥哥，我哥又欺負我了，你幫我主持公道。”凌雪心腳一跺，轉身又抱住璩逸軒的手臂撒嬌。

璩逸軒不厭其煩地推開她的手，正好服務員送茶過來，他順手端起茶杯遞給殷素。

“來這里玩，要是回去感冒加重，我就罪過了。俱樂部有醫務室，要不要我讓醫生過來幫你看看？”

“不用，謝謝。”殷素直接拒絕，她看清楚了，面前三個人都是麻煩的人物，自己應該有多遠避多遠。

凌雪心絲毫不為璩逸軒的冷漠所惱，她笑著跑過去拉殷素的手：“原來你感冒了？我有個好法子可以不用吃藥，病又好得快。走，我們一起去打球。”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打球時，他們應該不會說這么多惱人的話。殷素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