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1733年4月14日，一列火車發(fā)出一陣沉重的喘息聲，緩緩地停靠在衡陽火車站。

車廂大門甫一打開，便從里面涌出無數(shù)身著新式軍服的大秦官兵。

頭戴仿齊式大蓋帽、身著瓦藍色軍裝、腳蹬齊制短皮靴、肩挎大秦35式（乾元35年定型生產(chǎn)）燧發(fā)槍、身背齊式行軍背囊，腰下攜鋁制野戰(zhàn)水壺，以及一柄鋒利的30式刺刀，無不顯示出一名軍人的精干和強悍。

盡管，大秦新軍的服飾中，在大檐帽的帽墻、軍服領(lǐng)口、軍服袖口及軍服上分別設(shè)計有紅色裝飾線，以及東方傳統(tǒng)的徽章和領(lǐng)花，但仍舊透出一股濃郁的齊國風格。

若是僅從裝備上來看，這支來自鎮(zhèn)江府的大秦新軍已經(jīng)絲毫不遜色于齊國陸軍，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新式軍隊。

截止到目前，大秦一共編練了八個鎮(zhèn)的新軍，人數(shù)超過十萬人。按照編制，劃分為皇家禁衛(wèi)軍1個鎮(zhèn)，駐地為南京，定武軍2個鎮(zhèn)，駐防江南，武毅軍2個鎮(zhèn)，駐防華北及遼東，新盛軍1個鎮(zhèn)又2個團，駐防漠南和漠北，綏平軍1個鎮(zhèn)又1個團，駐防四川及青藏，長平軍2個鎮(zhèn)，駐防陜甘和西域。

本來，乾元帝雄心勃勃地想要編練新軍十五個鎮(zhèn)，使其總兵力規(guī)模達達十八萬至二十萬，對周邊國家和地區(qū)形成絕對的碾壓之勢。但當正式開始組建和編練新軍時，就被龐大的軍費開支給驚到了。

一個鎮(zhèn)新軍人數(shù)規(guī)模一萬二千余，每名士兵的行頭就要花費六十到八十兩白銀，一年下來，全鎮(zhèn)官兵的裝備及各項消耗，就需要一百二十多萬白銀。

若是打起仗來，加上槍子、炮彈、器械、糧秣、獎賞、撫恤等各種消耗，怕是兩百萬兩白銀都打不住。

大秦每年僅維持八個鎮(zhèn)十萬新軍的日常訓練和消耗，就要花費一千多萬兩白銀。

就這，還不包括連綿不斷的西域拉鋸戰(zhàn)，不時爆發(fā)的遼東襲擾治安戰(zhàn)，以及川藏、漠北等邊地的軍力維持費用。

這般巨大的消耗讓朝廷委實難以維計，最后只能拼盡全力搞出了這八個鎮(zhèn)的新軍，如此方才勉力維持龐大帝國的四境安全。

在十天前，定武軍第二團兩千四百余官兵接到軍令，往廣西開進，以應(yīng)安南危機。

全軍立即收拾行囊、整裝待發(fā)。他們先是抵達南京乘坐火車，行進至太平府（今蕪湖），然后轉(zhuǎn)乘江輪，進抵九江，再征調(diào)馱馬大車，趕往南昌，由此再搭乘火車，向西至長沙，最后來到衡陽。

在衡陽下車后，該部官兵將由湘江至永州，接下來就是全程依托車馬，沿著官道一路南下，經(jīng)桂林、柳州、南寧，最后抵達思明府，與荊、湖地區(qū)趕來的地方鎮(zhèn)所兵組成南方兵團，威脅越北。

大秦除了調(diào)動定武軍一個團兩千余官兵南下外，還命令駐防重慶府的綏平軍一個團日夜兼程，經(jīng)貴州，前往云南邊境，與川、貴、滇等地方鎮(zhèn)所部隊組成西南兵團。

至于是否要跟諒國或者齊國直接發(fā)生武裝沖突，那得看朝廷與齊國就安南之事交涉結(jié)果而定。

要是，齊國不顧我大秦嚴厲警告，拒絕罷兵止戰(zhàn)，反而執(zhí)意要覆滅安南，吞并其領(lǐng)地，說不得就要從廣西和云南兩個方向進入安南，以示我大秦的護衛(wèi)藩屬的決心。

“各部進駐當?shù)剀姞I后，嚴禁任何官兵出外，違令者，嚴懲不貸！”

定武軍第二團團長董正倫站在車站月臺上，看著涌出車廂的士兵正在軍官的指揮下，迅速整理軍裝儀容，編隊成伍，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士氣頗高，軍心可用！

“通知衡陽府，讓他們明日正午之前，為我大軍準備足夠的舟船以用，不得以任何借口延誤懈怠。”

“是，長官！”一名后勤參謀軍官敬禮后，立即快步朝車站出口奔去。

“稍后，去城里尋些郎中大夫，為途中患病士兵施以診療。娘的，這才趕了一半的路，竟然有百十號病員，差不多一個連的兵力了。”

“長官，我們定武軍就該學著齊國陸軍那般，也搞些隨軍大夫，為軍中兄弟診療治病。到了戰(zhàn)時，還能施以緊急救治，可挽救不少兄弟們的性命。”定武軍第二團第一營營長毛文炳接過話來，不無抱怨地說道：“你看看現(xiàn)在，我部官兵但凡患個什么病，還得從民間臨時征集郎中大夫前來醫(yī)治。這要是處在荒郊野嶺地區(qū)，或者深入敵區(qū)，那還沒招了！”

“盡說些沒用的！”董正倫撇了撇嘴，“我大秦新軍若是像齊國陸軍那般豪華奢侈，什么都給你配置齊全，那還不得把朝廷財計給吃垮了！”

“可是，長官，在軍中若是能救活一個老兵，那絕對能頂五六個新兵……”

“行了，行了！”董正倫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若是你有能耐，直接跑到都督府申明此事？或者，你狗日的膽子再大點，給陛下上書言及此中弊病，請命為諸軍設(shè)置隨軍郎中？”

“……”毛文炳頓時為之一滯，想要繼續(xù)分說，可轉(zhuǎn)念想了想，便苦笑著閉上了嘴巴。

“老董……”這時，定武軍第二團參謀長薛宏陽一臉凝重地走了過來，并將他拉到一處偏僻無人處。

“咋了？”董正倫疑惑不解地看著對方。

“老董，方才我從車站調(diào)度口中獲知一個意外的消息。”薛宏陽低聲說道：“三日前，從思明府傳來急報，說齊國已在一個月前攻破東京城，盡俘安南君臣。如今，整個安南局勢怕是已徹底平復(fù)，不為我大秦任何插手之余地！”

“蒙人的吧？”董正倫聽罷，眼睛不由瞪圓了，“一個月前齊國就搞定了安南？他們難不成都是天兵天將呀，這才多少功夫就覆滅了安南？”

“十天！”薛宏陽鄭重地說道：“十天，齊國從發(fā)起軍事行動開始，到攻破安南都城，最后再迫其全境投降，就只用了十天！”

“十天！？”董正倫驚得大呼一聲，引得附近的定武軍官兵紛紛側(cè)目看來，遂一把抓住了薛宏陽的胳膊，臉上顯出驚疑的表情，“此消息……確實嗎？”

“那名車站調(diào)度說，從憑祥關(guān)和思明府先后有四波信使趕到火車站，一個個表情都甚為嚴肅，抱著急件一言不發(fā)，臉色也是蒼白一片，明顯被齊國人的動靜給驚嚇到了。”

“哎，不對！”董正倫突然回過味來，“既然是軍方加急信使，如何會將此間情況告訴他一個火車調(diào)度？他莫不是在妖言惑眾，蠱惑民心？”

“這個消息自然不是信使所透露出來的。”薛宏陽搖搖頭說道：“除了廣西憑祥關(guān)和思明府那邊在向南京傳遞這份有關(guān)安南的情報外，鎮(zhèn)定府、南寧府，還有廣西巡撫衙門都派了信使，如走馬燈似的往南京報告安南之事。且不說有這么一個火車調(diào)度獲知此消息，怕是大半個衡陽府都已然知道安南所發(fā)生的重大變故。”

“……”董正倫聽了，呆立半響，臉上的表情也是不斷變換，震驚、猶疑、彷徨、失落。

“那咱們這般著急忙慌地趕過去，豈不是連一口熱乎飯都趕不上了？……他奶奶的，真是丟個大臉！”

驀的，董正倫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低低地恨聲罵道。

——

紫禁城華蓋殿是前朝三大殿，坐落于三臺之上，面闊五間，進深五間，攢尖頂，華蓋之名是出自星象中紫微垣中的華蓋星。每逢春節(jié)、冬至和皇帝的生日，皇帝都要按照慣例在這里先行接受內(nèi)閣大臣和宮廷執(zhí)事人員的參拜，然后才去奉天殿接受百官的朝賀。

三月初八（4月21日），乃是大秦萬壽節(jié)，乾元帝六十五歲壽辰，舉國同慶。

其實，在萬壽節(jié)之前，朝中文武百官圍繞福、壽、吉祥等主題，就開始準備壽禮，包括玉石、木雕、瓷器、珠寶、金飾等工藝品。

而到了萬壽節(jié)當天，便陸續(xù)進宮，百官奉獻壽禮，在紫禁城華蓋殿為乾元帝祝壽。

賀壽活動結(jié)束，乾元帝興致頗高，依例下旨宴請百官。

壽宴有二十道熱菜、二十道冷菜、湯四道、小菜四道、鮮果四道、瓜果蜜餞二十八道、各色點心面食二十九道，共計一百零九品。菜肴包括豬、鹿、羊、雞、鴨、魚等肉食，輔以蘑菇、燕窩、木耳等山珍。

壽宴從午時起擺設(shè)、未時開始，在宴會上，太子及諸子親王、皇孫、內(nèi)閣僚臣、京中勛貴、駐京藩使，輪流向乾元帝行祝酒辭，恭祝皇帝萬壽無疆、福澤綿長，大秦國運昌隆，威加海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