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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伍陸章畫現(xiàn)秘（1 / 2）

舜鈺回少卿堂進次間，姜海后腳也跟過來，劈頭就問《游春圖》裝裱的進展如何。

舜鈺沒空搭理他，將書案上包畫棉巾解開，心把卷畫攤平。

畫芯面的污物，昨晚已用攝子一點點拈掉，借著窗外晴朗的日光，她細細察看可還有遺漏未除的。

姜海用袖子捂鼻，皺緊眉頭問房里是甚么味，臭氣熏如溷廁。舜鈺頭也不抬回話：“這古畫十年間污垢滿面，昨用滾水淋洗數(shù)次，再用冷水濾清，大抵是墻角那五六桶未倒的臟水味兒。”

昨她自個來來回回倒了數(shù)次，后實在精疲力竭無力氣。姜海回望去，果然桶桶烏濁漆黑。

忙喝命侍衛(wèi)拎去倒掉，舜鈺朝他招手讓近前，笑：“姜大人請看，這才是展子虔初畫時的著墨色?！?

姜?？茨巧剿嗑G，橋柱泥金，樹干赭石等色調(diào)，果然清晰鮮麗，色澤濃艷，竟比往日所見好看數(shù)百倍。

瞬間大喜過望，再看那破洞鼠咬及血手掌印等處，又憂心問如何修補，舜鈺笑道：“此前裝裱這畫的良工，有補巧手，貫虱之睛，是以補洞托畫簡單許多，待揭棄畫作舊裱件后，用新的托紙灑水受潮，拿排筆蘸漿刷畫芯于背，再用棕刷將托紙.......?！?

”如此裝裱一新后，馮生覺得這畫可值多少銀子？“姜海興致勃勃的打斷她。

舜鈺頓了頓，心沉冷意，姜海怎會愛聽自已這些呢，附庸風雅而又利欲熏心的濁人，古畫落入他手中，實如明珠蒙塵，即便補得再完美無缺，還是失去了它的靈動神采。

些姜海愛聽的罷！舜鈺抿著嘴唇，指著擱案上的簇新白絹道：”畫芯需用托紙來襯，《游春圖》原用的是單絲絹，我聽聞宣德綾絹聞于世，價格自然不斐，也唯有李記絲綢鋪進了僅此一匹，我全買下只算勉強夠用。合計壹百兩銀子，帳先賒著，過兩日店鋪伙計會至大人府上索討，望您先知。“

”壹.....壹百兩銀子？“姜海眼前突然發(fā)黑，聲音都有些哆嗦了：“我給你伍百兩銀裝裱，你怎.....怎地還要我壹百兩，你氣煞我......?！爸比嘀乜诤疤?，侍衛(wèi)忙端來官帽椅伺候他坐了，再遞上滾滾的參茶。

舜鈺面色若常道：“大人此話差矣。這壹百兩是修補《游春圖》的用度，畫即然是你的，這銀兩不也還是你的麼。”

姜海吃兩口茶才緩過勁來，聽得此話又是氣怔，惱怒道：“你巧舌如簧，我不與你辯，你把這單絲絹退回去，買十兩一匹的皂絹即可?！?

舜鈺手指慢慢劃過那白絹：”大人要用皂絹，那就用嘍。不過看在五百銀的份上，我得提醒您一句，皂不耐久，易爛，現(xiàn)又是多雪雨之季，怕是大人這廂還沒脫手，那古畫已不成樣了。到那時你再來尋我裝裱，給壹千兩銀，也是愛莫能助了?！?

姜海聞言，真是愁腸百轉(zhuǎn)，滋味千回。

倏得狠拍大腿一記，把牙咬得咯吱作響：”算罷算罷，就用這白絹做托畫！“

舜鈺展顏笑彎了唇：”大人英明，怎會做撿芝麻丟西瓜的事。待得補洞貼紋完畢，便是全色及接筆，若要同原畫色貌一致，市面上的顏料低劣粗糙，需得畫工坊的藝人特地去篩淘......?！?

”馮生毋庸再.........。“姜海擺著手站起身，這里實在呆不下去，邊朝門外走邊嘟囔道：“讓他們?nèi)ノ腋项I錢?！?

待得猩猩紅氈簾恍蕩間，房內(nèi)再無閑人，舜鈺漸斂起笑意，輒身至案前緊盯著那枚血掌印。

經(jīng)了清水洗滌，這血掌印愈發(fā)的鮮明起來，用盡氣力按印上去，連五指頭上的”渦紡“及”流紋“都清晰可見。

是大哥田舜吉的掌印。舜鈺閉了閉眼再睜開，目光中的凄楚痛苦已難形容。

她默默站了會兒，用衣袖抹把眼睛，掌印下隱約有黑色的字跡，只是被血浸覆的看不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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