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啟掃過四圍，忙擺手：”你們看我作甚？秦硯昭雖是我女婿，如今托大，我哪入得他法眼，整日里愛搭不理，陽奉陰違，倒是與徐炳永往來甚密，打得火熱，依我看，此番舉措定是授徐炳永指使而為?！?
沈澤棠略沉吟：”制造兵器按六部職責(zé)，應(yīng)由兵部統(tǒng)管，怎會與工部有所牽扯？“
陳延蹙眉道：“制造兵器原是由兵部統(tǒng)管不假，兵部下轄軍器局、兵仗局及火藥局，軍器局設(shè)軍器人匠提舉司，內(nèi)有軍匠千余名?！?
”四月前，兵部尚書夏萬春提折奏疏，防海將兵巡察到商客田玉船隊，從佛郎機（葡萄牙）、高麗及朝鮮運送火銃及兵器至吾朝境內(nèi)，嚴(yán)防之下亦被他逃脫。眾所周知，此三國造的軍器兇猛，現(xiàn)忽有大量軍器涌入，質(zhì)疑是昊王為叛亂所購自用?！?
沈澤棠神情一凝：“既然如此，恰可依謀逆罪發(fā)兵征討，大好時機皇帝怎會輕易錯過？”
陳延繼續(xù)：“蹊蹺的是這批軍器入境后，皇帝遣派撫遠大將軍吳彪，率兵鎮(zhèn)守云南境口，旦得擒獲將直接發(fā)兵攻打昊王府。萬事俱備，只欠此股東風(fēng)?！?
”哪想苦等數(shù)晝夜，竟未等來這批軍器，也不知到底去向何處，就這般離奇消失不見，皇帝不敢冒下之大不韙弒皇叔，只得撤兵，無功而返?！?
沈澤棠頜首：”如此來，秦侍郎自造兵器，是得皇帝及徐炳永允肯而為。“
”何以見得？“高達心中疑惑又添。
沈澤棠解釋道：”皇帝對這批流失軍器忌憚，定要造出更為精勁的應(yīng)對，秦侍郎想來必是毛遂自薦，再由徐炳永推舉，皇帝默許，工部才得以參與兵部共同打造軍器?！?
他頓了頓：”我原擔(dān)憂工部會被徐炳永所統(tǒng)，是以對秦侍郎擢升尚書百般阻之，不曾想他倒另僻蹊徑，工部頹勢難擋?？v觀朝堂上下，工、戶、刑三部已皆由徐炳永把持手鄭”
眾人神情肅然，心頭皆沉甸甸地。
徐炳永為官捭闔縱橫數(shù)年，性陰沉機警，擅老謀深算，若他效忠國事，大權(quán)獨攬，昊王稱帝的進程將艱難許多。
沈澤棠倒笑了笑：”汝等也勿絕望，徐炳此舉亦是柄雙刃劍，他握之權(quán)乃子皇權(quán)，皇帝敏感多猜疑，豈肯皇權(quán)旁落，如今只為‘削藩’暫時結(jié)盟而已?！?
陳延深表贊同：”沈二的有理，兵部夏尚書效忠皇上毋庸置疑，是以制造軍器還是以兵部主導(dǎo)，工部協(xié)作之式推進。怪只怪兵部無能人，讓秦侍郎占得先機。“
”秦侍郎占得先機？“沈澤棠斂起唇角，神情莫測，遂從袖籠里取出一卷絹紙，攤擱于桌案，他慢慢道：”你們來看?！?
”這是甚麼？“徐令等站起圍簇過來，徐藍也走近伸頸細看。
絹紙上用墨筆密密麻麻細描著火炮、火銃、火箭、大鐵炮甚有戰(zhàn)車等樣式，皆標(biāo)名稱注明。
眾人忽得神情大變，難掩震驚之色，高達嘴皮子都不利索了：”秦侍郎造兵器的設(shè)計圖樣，怎會在你沈二的手里？“
徐令瞪他一眼：”胡甚麼，竟連沈二的墨跡都辨不清，顯而易見這是他親手畫的圖樣?！?
李光啟腦里亂糟糟地：”造兵器的設(shè)計圖樣......難不成.....沈二是你給秦硯昭的？這又是為何？“
沈澤棠默了默，開口道：“我曾在兩江巡察時，偶遇過田玉，他將畫有佛郎機所造火器樣式的冊子，贈予我一本，平日里閑來無事，我會邊看邊琢磨著，怎樣改進使得將兵用來更順手，且火器更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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