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門有條長安大街，穿過白家胡同，是處十字鬧剩
北向高頭街是兩行醫(yī)鋪，掛得幡旗大多專解疑難雜癥、疼痛隱疾，或屋檐豎獨勝丸、金剛丸及烏雞白鳳丸等名藥木牌，很是醒目。對面南向沉香街是賣胭脂水粉簪釵絹帕等門店，一股子艷香被風(fēng)刮來卷去，凝了又散了。
不過它再香也香不過西向的妓兒街，那里青樓娼寮鱗次櫛比，自櫻桃斜街出過虐殺優(yōu)童案后，又經(jīng)朝廷整治，貴優(yōu)賤娼的風(fēng)氣扭轉(zhuǎn)，像姑堂（優(yōu)童處）漸次衰敗凋落，而粉坊街的鴇母為避晦氣，大部份挪移至此處繼續(xù)營生，此時正值青白日，只有往外送的，鮮少有入的客。
妓兒街正對東向的金積街，爐房銀樓金店當(dāng)輔亦肩并肩開張，便有人贊道，此四街占市很奇妙，妓館娼婦妝點粉飾招攬風(fēng)流客，風(fēng)流客耍風(fēng)流揮金如土，幾趟路頭夫妻來回，或許會沾染難言之隱，自有近前能治處，這便是奸商本色，徐而圖之。
十字街心搭起長棚，是賣各種簡易吃食的鋪子，不求風(fēng)雅精致，只求驅(qū)寒飽肚，雖食客不多卻總還是有的。
沈澤棠與楊衍著青布直裰，此時就坐在個賣羊湯的攤前，楊衍皺緊眉宇，掃過油膩膩的舊桌臺面，不經(jīng)意瞧見鄰桌個賣油郎，邊吃邊擤把鼻涕一甩，頓時心窩塞堵的不校
沈澤棠來之則安之，似看透他的窘狀，只淺笑不語，五大三粗的伙計過來問，客官要吃甚？沈澤棠欲開口，楊衍卻搶先一步，指著桌臺道：”把這兒、還有這兒，重擦拭干凈！“
那伙計斜眼脧他，喉嚨里咕咕響兩下，將搭在肩膀已不知顏色的塊布甩下，抓著往桌面一個來回，又重新搭回肩上。
楊衍望著兩行濕漉漉的痕跡，額頭青筋直跳動，那伙計反而不耐煩道：“到底吃是不吃？莫耽誤我做生意。“
沈澤棠語氣溫和：”你這里可有甚麼吃食？“
”你自己不會看？“伙計面色不霽：”我這里是羊湯鋪，有甚麼皆擺在案頭。“
沈澤棠不以為忤，繼續(xù)微笑道：”給我一碗羊肚湯。“
又看向楊衍，只沉著臉不吭氣，遂指著他：”給他一碗羊粉羊肚絲白湯，另切一盤白煮羊肉。“
那伙計”哼“了一聲，忙活去了。
沈澤棠拈起茶盞吃，很是低劣的口感，卻勝在滾熱能暖身體，棚外又落起瑞雪來，風(fēng)吹得行走客直打趔趄。
“你那陳戊在妓兒街包了白牡丹，怎生還沒見他出現(xiàn)？”楊衍臉龐有些發(fā)青：“沈閣老得來的訊息可真？”
“楊卿稍安勿躁！”沈澤棠淡淡的回他，目光巡著四周，著便服的衙吏及易裝的侍衛(wèi)皆耐心在等待時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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