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此客氣讓桑煜不得不把事情和盤托出，“其實吧，不是為了你們收拾的，是我媽打算把車子弄一弄就暫時放到雜物間去，然后她覺得這些冬天的東西都可以洗好曬干放起來了，結果，降溫了。”

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徐女士常常做這種事情，比如前一天洗車第二天下雨，前一天洗完了厚被子第二天降溫。

每當這種情況發生，桑煜都會非常孝順地把剛剛洗干凈的被子又重新抱出來用，這不是身體重要嘛，徐女士會理解的。

“剛好撞上，巧了不是。”桑煜看他們兩個還有一點拘謹，直接提議，“那要不實在不好意思，回程你們兩個騎，我做后頭，輪換著來唄。”

“可以。”成璟果斷答應下來，“我也很想要試試這種三輪電瓶車。”

早上山裏的風真的很冷，冷到不過這么一點時間，就感覺仿佛寒冷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桑煜坐上自己的小三輪，穿上軍大衣，再來一個厚帽子，戴好棉口罩，最后再給車頭也穿上一件棉大衣，今天的裝備算是齊活了。他大喊一聲出發，小三輪嘟嘟嘟地往前沖去。

車一啟動，這冷風更是吹得讓人受不了，程輝脖子一縮，整個人就纏到了成璟身上。要不怎么說大小伙子火力壯呢，成璟的身體每個部位都是暖烘烘的。

他實在是忍不住一直往成璟懷裏鉆，甚至還在心裏暢想，“璟啊，現在就說好，等到了冬天我一定要和你一個被窩，說好了。”

成璟一臉無奈，“程哥，你現在就考慮冬天的事情太早了吧。”更何況，他們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這視覺畫面上真的很奇怪，他感覺自己渾身寒毛炸起，但又不能直接推開，整個人都別扭極了。

桑煜帶著他們穿行在看似沒有盡頭的山路上，周圍靜地可怕，只能依稀聽到一些蟲鳴，他們坐在三輪車后頭，從兩旁的樹林子經過，從清澈的小溪邊經過，升起的晨光在他們身后追逐，就一直開到了另外一片半山腰。

視野驀然開闊，前方竟然出現了一小塊草場，大大小小的水牛和黃牛混雜在一起，正在上面悠閑地吃草，健壯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金光。

但看到他們的樣子，程輝忽然放松了許多，“呀，這個牛，比我之前看到的奶牛小多了。”

體型看著小，脾氣可不一定。

桑煜就笑笑不說話，把三輪車隨便扔在了一塊草地上，帶著他們去找養牛的老楊，老楊名叫楊好，大家都笑他天生就應該是個羊倌兒，誰想到他養牛就是一把好手。老楊和老張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老楊蹲在山上養牛，老張就在早餐店裏幫他捎帶著賣牛肉。

這天天吃草的黃牛肉在四裏八鄉都是出了名的，肉質細膩從不註水，無論是小炒還是燉菜都是一絕，每年年前，老桑都要囤個幾十斤放家裏，好好地鹵上兩三鍋。但他這裏有水牛奶這件事知道的人卻不多。

一是因為老楊攏共水牛就沒養了幾頭，就是捎帶著養的，出產的數量不穩定，二是這水牛奶味道濃厚，香濃可口，附近這些老鄰居們只要聽說沒有不來定的，就這點產量，連鎮上的人喝喝都不夠，完全不需要往外賣。

老楊也算是看著桑煜長大的，一看到他帶著兩個生人過來，大概心裏就有譜了，感覺從屋裏端出一搪瓷缸子的水牛奶來，“來來來，小煜，過來楊叔這裏喝牛奶，早上新鮮剛煮好的，趁熱喝。”

熱氣騰騰的一杯水牛奶下肚，一路的寒風全一掃而空，這不同于一般純牛奶的獨特風味讓程輝不由地咂咂嘴，“好喝，再來一杯。”

聽到有人夸他的牛奶楊叔立刻笑開了花，“好喝那就多喝一點，我這裏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招待你們的，就這么一點牛奶，你們放開肚子喝。”說完又去牛群裏面看他的牛去了。

喝著喝著，程輝臉上難免帶著一點可惜，“這么好喝的牛奶，怎么賣不出去呢？”

“哪裏賣不出去了。”桑煜滿臉無語，“老楊家裏就有牛奶殺菌的機器，他雇了人會幫忙每天去鎮上送奶的。”

“那這些牛奶都賣出去了？”

“一點也不剩，就是如果產量高，他自己會留一點在家裏招待客人。”即使有了專業的殺菌機器，老楊還是喜歡用最原始的方法，自己煮牛奶，雖然會破壞一點牛奶的營養成分，但自己家喝這些，還在意這些虛的干什么，不就是喝一個自己喜歡罷了。

桑煜帶著他們走進老楊的小房子，外面看著不大，裏面卻是別有洞天，整齊地擺著一箱箱玻璃瓶子，還有不銹鋼牛奶殺菌設備，所有東西上都有明顯的使用痕跡，但每一樣都是干干凈凈的。

那一個個玻璃瓶承載著就是桑煜還有很多人鎮上小孩子的童年，在門口釘上一個牛奶箱，等著每天早上都有一瓶新鮮的還帶著溫度的熱牛奶送上門來，然后一口氣灌下肚。有時候甚至還覺得牛奶有些討厭，想要吃些別的零食，可等他真的離開這裏，這牛奶的味道卻讓人魂牽夢縈。

在外面喝了再多牛奶，感覺好像也比不上這裏這個小玻璃瓶。

桑煜熟門熟路地去裏面找了不銹鋼桶出來，他們三一人一個，小時候過來給楊叔幫忙擠牛奶可是他們最大的榮耀，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身體好像還替他牢牢記著這些。

不等楊叔看完牛過來指導，桑煜已經帶著他們兩個在牛旁邊就位了，把水牛拴好，給他們放好小凳子，做這些的時候，水牛們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今天出現的陌生人類，依舊吃著草，好似根本不關心為什么換了一個人類來工作。

活了這么些年，程輝也算是從各種各樣的視頻中積累了不少擠牛奶的經驗，大著膽子直接在凳子上坐下了。

桑煜給他們示范了一下，奶桶應夾在自己兩腿之間，用拇指和食指先壓緊□□基部，然后中指、無名指、小指順次壓擠□□，把乳擠出。左右兩手有節奏地一緊一松連續地進行，一股又一股的奶水就源源不斷地註入奶桶之中。

在桑煜操作的時候，成璟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水牛，生怕水牛突然動作。他心裏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多操心了，可他的目光就忍不住停留在那裏，也許是因為心裏有掛念。

說起來擠牛奶也并不算是一件難事，技巧莫過于兩點，膽大心細，他們兩個很快就上手，不一會兒就擠了滿滿一大桶。

只是擠著擠著，胳膊和腰都漸漸變得越來越酸，等到一頭牛總算結束，程輝忍不住錘錘自己的身體。

作者有話說：

水牛奶真的好好喝，現在鄉下還可以訂那種裝在玻璃瓶裏的牛奶，在我小時候，誰能喝這個牛奶，絕對是全班最炫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