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逸寒的腦子混沌一片。
阿才伯還說了什么，他不記得。腳步踉蹌地往內屋裏面拖去。
這一刻，其實他很不想往裏，每往前一步，心就往下沈一分。
曾經，無數個夢中，他最擔心的最害怕的惡夢，就是她一睡，再也醒不過來……
“爹……”
門還沒開，那扇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看見淚流滿面的孩子的臉，他顫抖著唇抖擻了半天才問出聲來。
“她……”
“娘，娘一直在睡……”
“叫……叫大夫來……”
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那凌亂不堪的腳步，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慌亂。
大妞趕緊上前扶住他，“爹我，你莫要慌，娘說，她最不放心的是你，你若是……”
“玉兒……”
兒女們還在說什么，他壓根兒聽不進去。眼裏，只有床上那個沈睡了的人兒。
她睡的很安詳，美麗的容顏依舊如故。只是，在抓住她的手時，那冰冷的溫度，讓他也如墜冰窖。
“爹，娘……娘……”
大妞說不下去。一邊兒，慕容小四妹抽噎地哭泣著拉著歐陽逸寒的手。
“爹我，娘……睡著后，呼吸一直若有似無的，大夫說……大夫說，她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出去……”
吵，好吵。
四個孩子都驚呆了。
看著冷著臉的爹，一時間嚇到不行。
“都出去，莫吵著你們的娘。”
大妞捂住嘴，眼淚啪嚓啪嚓往下掉落。
“爹……”
“出去……”
壓抑的不容置喙的聲音，讓大妞趕緊帶著三個弟妹走了出來。
不久后，得到迅息趕來的毛家的姐妹，兄弟，還有慕容家族的一些人，也都跟著陸續過來。只是，沒有人能打開那道門。
有人中途透過窗戶看向內屋，卻發現歐陽逸寒正安然躺在毛玉溪的身邊。
“他，他這是跟著……”
“娘的呼吸，其實，幾乎算是沒有了。按照大夫的說法，也就是今天晚上吧。”
大妞垂著頭，她早就在前幾年便跟著娘學會了理中饋。一夜之間，娘倒下去了，爹，也變的陌生人一樣，再也不理會她們。他的眼裏，心心念念的，也只有沈睡的娘親。
“大妞，你莫慌，這個時候切記莫要慌亂呵。”
毛月亮眼淚一直在往下流。可是，她還得強自撐著打起精神安撫這幾個侄兒女們。
現在這個家撐著的女人倒下了，她這個當姐姐的不能倒。
她還有那么多末了的心愿，她要幫忙玉成。
尤其是這四個兒女，她必須要照看好她們。
毛元寒也來了，五丫的眼睛也紅腫不堪。
經過這么多年，她早就把毛玉溪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一樣的對象。可是，現在這活的好好的人說走就走，看著這個這些年一直過的極好的家，因為那個女人的離去而崩潰，她的內心也是崩潰的。
“我姐，定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毛元寒手足冰冷。他又想到了前幾年的娘，娘一個人睡在棺材裏面。
他怎么叫，怎么喚她也不答應。現在，他那么年輕，那么漂亮，跟朵花兒一樣的姐姐，也要這樣離開了么。
只是想想，毛元寒就全身顫抖冰冷一片。
“元寒，你還有我，還有我。”
妻子五丫的手緊扶著他，他茫然回身，用力摟著她，“我還有你嗎……有你嗎？”
五丫心疼看著這個高大的丈夫，哪怕他弄疼了自己也努力揚著笑。
“嗯，有我，還有孩子們，你看看，孩子們就在那邊兒呢。”
“對，我還有你，有孩子們……”
毛元寒摟著她，突然間嚎啕出聲。
“五丫，為什么她們都要棄我們而去，為什么……娘這樣，現在姐姐也這樣……我不想，不想她們離開我們啊……讓她們回來好不好，只要讓她們回來，讓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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