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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吧（1 / 3）

成親吧

方才那一剎的感覺很奇妙，就好像一個長久以來吊在半空的東西，突然間落了地，很踏實，很確信。

要是她以后都這么叫他就好了。

不是冷冰冰的“小君侯”，而是“周沈璧”。

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名字特別，直到今日，從她嘴裏喊出這三個字，才感覺……這名字當(dāng)真是好聽。

阮茵只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并不知對面人心裏是怎樣一番動蕩，更沒聽清他在問什么。

好在這馬走得很穩(wěn)，她慌了一陣漸漸摸清了節(jié)奏，身形也舒展很多，有那么點騎馬的樣子了，心裏便有些興奮，轉(zhuǎn)頭對馬下的人說：“多謝小君侯。”眼睛亮亮的，含著喜氣。

周沈璧被她看得不自在，偏頭移開了視線，咕噥一句：“哪那么多謝……”隨即轉(zhuǎn)身跟上，負(fù)手行在一旁。

夕陽將二人的影子投在身后，一長一短，一坐一站。

沈默片刻，阮茵道：“我方才聽你說，這馬叫霹靂。”

“嗯。”

“很威風(fēng)。”她伸手撫了撫馬鬃。

周沈璧瞧見霹靂的尾巴搖得歡，便道：“它喜歡你。”

“你如何知道？”

“嘖。我的馬，我能不清楚？”

她抿唇笑了。

這還是二人頭一回如此正常的交談，周沈璧很是開懷，隨口道：“霹靂壞了一只眼，發(fā)現(xiàn)了嗎？”

阮茵一楞，轉(zhuǎn)頭看他。

“前年我在坎州與人賽馬，馬廄裏一眼相中它，旁人都說這馬瞎了一只眼，選它是輸定了，爺偏不信。”

周沈璧抬眼，見阮茵聽得認(rèn)真，便故意停在這裏，不說了，果然那小娘子立刻問：“然后呢？”

他有種得逞的愉悅：“然后自然是我贏了。它跑起來便如霹靂雷火，將一幫中看不中用的蠢馬遠(yuǎn)遠(yuǎn)甩在了后頭。”

“所以你才給它取名叫霹靂？”

“嗯。”

“它的眼睛因何壞了？還能醫(yī)好嗎？”

“霹靂原是軍馬，建元三年在戰(zhàn)場上傷了眼，快二十年了，早醫(yī)不好了。”

阮茵點點頭，撫著馬鬃沒說話。

周沈璧仰頭看一眼，笑她：“這便心疼了？”

“說不上。只是很可惜，一匹好馬。但人各有命，馬也是。”

“你信命？”

阮茵想了想：“信，也不信。”

“怎么說？”

“我信生來本命，高門貴胄或貧賤匹夫，不由人選擇，但不信這命不能由人改變。”

她說這話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堅定。幾捋發(fā)絲被風(fēng)吹散，拂在臉上，發(fā)簪也有些歪了，明明該是狼狽的，周沈璧卻從她細(xì)瘦挺直的脊背，和閑適隨意的神色裏，窺見了一絲真，因而感覺分外動人。

少頃提起唇角，說了一句：“我也不信命。”

阮茵詫異看他：“小君侯的命還不夠好嗎？”

周沈璧沒答這一句，反問她：“知道算命的如何說我嗎？”

“如何？”

“天煞孤星，年歲不永。”

饒是阮茵與他并無交情，甚至有過節(jié)，聽聞此語也不由震動。

誰能想到，他這般花團錦簇的出身，竟被批了個孤寡短命的卦辭。

阮茵在馬上呆呆地發(fā)起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