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曲蓮沒有接這話，過了一會，藥煎好端了過來，程曲蓮扶起太后，恭敬地說：“太后，喝藥了。”
文太后看了藥，又看向程曲蓮說：“吃了這藥，孩子就能去那個快樂的世界了吧？”
“是。”程曲蓮看著文太后的悲痛眼神，她不自覺口氣放軟了。
文太后接過碗，一口喝光。
靜等了半天，地下室中不知白天或黑夜，程曲蓮屏息靜氣，默默地守在文太后的身邊，太后開始慢慢的低聲呻吟，程曲蓮按著太后的肚子幫她減輕痛苦，再過了一會，太后的呻吟聲逐漸加大，下面血流更多，程曲蓮行針，又再一次餵藥，到了后來，太后抓著程曲蓮的手青筋爆起，幾乎暈了過去。
太后年紀不小，本身身體底子不好，這次落胎要去了她半條命，幸好地下室中備的藥材都是極上等的，而且藥材齊備，就算當(dāng)時沒有，若是程曲蓮吩咐要，不一會就會出現(xiàn)，所以太后的命總算救了回來。
等太后調(diào)養(yǎng)到能下地，程曲蓮有一種過了好多年的感覺。
太后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她開始下地小步地挪動，程曲蓮扶著她活動著，一邊走一邊還會間隔地幫她按摩一下穴道。
“程太醫(yī)，有什么放不下的和哀家說一下吧。”文太后沒有停下腳步說。
程曲蓮的手不由得緊了一下，從掉進地下室開始就擔(dān)憂的事終于到了最后揭曉的時刻，文太后不可能像德宗一般饒過她了，從一開始，太后就沒打算要留她的命，否則也不會告訴她德宗并非她親子這事，落胎，看到太后的下面，親密的接觸，太后怎么可能允許她再活下去。
“曲蓮別無他求，只望太后能讓曲蓮的母親安康無憂。”程曲蓮回。
文太后點頭說：“哀家一日定當(dāng)保你母親無事。”
兩人再無多話，沈默地走著。
再過了一段日子，太后基本恢覆了，終于挑了一日走出了那道窄門，隨后，啞宮女端了一碗藥回來，程曲蓮也不去辨別直接拿過來一飲而盡，藥汁有多種毒藥，并不是劇毒，但太后為了程曲蓮會自救，將她所有的東西都搜走了。
窄門關(guān)上，燈也油盡燈枯，全然的黑暗，只留程曲蓮一個人蜷縮在床的角落裏，慢慢地等著藥性發(fā)作，慢慢地死去。
半清醒的神識，突然想起她為什么會沖到太后的內(nèi)寢，那時她原本是站在德宗旁邊沒有危險的，可是她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句話：“到門那邊去，否則慕氏必死。”
母親，是她最大的軟肋了，可是這個軟肋，她至死都不會后悔。
毒發(fā)作越來越深，程曲蓮出現(xiàn)了一些幻覺，恍惚好像看見了德宗，他滿臉不悅地站在那，等著她去為他更衣，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體，他就皺眉，罵了她幾句。
程曲蓮不禁想，德宗這小氣鬼，連她死了都不放過。
正呆在兩儀殿議事的德宗莫明地打了個噴嚏，然后就看見高侍衛(wèi)匆匆進來走到他的旁邊悄聲說：“太后回來了。”
“在哪？！”德宗馬上站了起來，問高侍衛(wèi)。
一起議事的大臣們知道能讓德宗吃驚的必是大事，他們紛紛停止了談?wù)摚R齊盯著德宗。
德宗揮手讓他們都離去，然后看向高侍衛(wèi)。
“太后是從甘露殿出來的，侍衛(wèi)們看見她從裏面出來，然后直接回了壽康殿。”高侍衛(wèi)說。
“她一個人？”德宗再問。
高侍衛(wèi)臉色暗了暗，點頭說：“就太后一個人。”
德宗抿嘴，呼吸不變，臉色不變，可他的手，捏著了一個拳頭，抬步，大跨步地出了兩儀殿，往壽康殿方向而去。
高公公落后了兩步，看了眼高侍衛(wèi)，壓低聲音對高侍衛(wèi)說：“以后莫提那個人了。”高侍衛(wèi)一怔，隨即領(lǐng)悟了，驚訝地說：“我一點也看不出來那位對程太醫(yī)有那種想法。”
高公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高侍衛(wèi)立馬閉嘴。
這一日，離太后和程曲蓮消失不見，已有三十日，時節(jié)都已到過初秋，程府裏一直等著程曲蓮回來的慕氏等人，天天去宮門等待消息，很快地，太后重新出來活動的消息傳遍了京城，但程曲蓮卻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程府二房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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