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剛開的那家福慶川飯莊，在整個云州城可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飯店了。中午時候正是用膳的時間，偌大的飯堂竟然擠了個滿滿當當。歐陽羽自是不屑于這些人為伍，攬著秋兒的腰便上到二樓的雅間，一瞬時的清靜讓秋兒意識到，二樓應該是專為富貴人開設的。

找了一間清靜的雅間，小二說這間要加收二十兩銀子，歐陽羽眼都不眨一下地就進去了。看得秋兒那個心疼啊，蘇先生一年的收入也不過二十幾兩白銀啊！思想著，不禁搖了搖頭，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進到屋子，歐陽劍羽挑了個臨窗的位置替秋兒拉了椅子坐下，便有小二上來報菜名，秋兒盯著小二那一張一翕的嘴在流利的報菜名，心裏想的是，如此聰明的小二，年紀不過十二三歲，在二十一世經還應該在學校接受義務教育吧！歐陽劍羽看秋兒自打問起那白玉簪后就一直沈默，也不敢再三追問，只是一臉沈痛的看她一眼。悄悄問一聲：“想吃點什么？”“辣婆婆水煮魚。”見秋兒總算是開了玉口，歐陽劍羽象看個要糖果吃的孩子一樣，提醒說：“那東西可是極辣的，”“川菜中有不辣的嗎？”秋兒反問。歐陽羽一時氣結道：“不慣吃辣的可以點些口味清淡的。”“哦，其它的你隨便吧！”

不得不說，二十兩銀子不是白加的，不肖一會兒，小二便上了滿滿一大桌子菜。兩個人坐在八仙桌旁，歐陽羽舉筷勸慰著：“秋兒喜歡什么，羽哥哥給你布菜。”秋兒不錯眼珠地看著他，歐陽羽以為自己臉上長花了，順手摸了兩把，沒什么感覺，又看向站在一邊的龍大龍二，兩人均攤開手，表示沒什么。歐陽羽邪邪地一笑：“羽哥哥是不是越長越英俊了？”“我是想說，你吃得了這一大桌子菜嗎？”“吃不了。”歐陽羽無比誠實地回答。“有句話不知道羽公子聽說過沒有？”“什么話？”“勞動光榮，浪費可恥。”歐陽劍羽摸摸鼻子笑模笑樣地說：“然后呢？”秋兒用手指一指一旁站立的龍氏四兄弟：“人多力量大。”一眾人趕忙低下頭，不敢正視二人的眼睛，龍二心想：小姑奶奶呀，你和爺吃飯，我們也敢湊啊？歐陽劍羽大手一揮：“都坐下，吃飯。”

古人有云：食不言，寢不語。可又有人說起過，有什么交易，飯桌上談，往往事半功倍。這位四公子的思想觀念想是與現代人比較接近，如此時候如何能忘記自己前來的重要目的？雖然前幾日乍一聽北番國三皇子劉云要帶人前來拜壽，并且想與中原舞者切磋一下娛樂水平，那時原只是想讓侍萍把比賽的事情搞起來，讓秋兒掛個名，自己早晚看著她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也好安心。因為陸府雖然表面上風光，但卻無有人能夠真正上得了臺面，蕭夫人已經瞎了眼睛十五年了，一直處在與世隔絕狀態下，況且，她現在年紀也大了，許多事情也管不了的。祝寶兒雖然是妓子出身，一來她這人對這種事相當的避諱，二來她的水平也委實不乍地。三夫人以前即是蕭夫人的丫環，遇事話還未說齊整就眼淚嘩嘩滴，是個最不頂事兒的主。春月樓是官辦的，其中培養的女子大多能歌善舞，即使如此也得需要一個真正內行的管理者，就比如說演奏交響樂時，那裏邊的興許個個都是音樂天才，高手，但大家終歸得要聽從一個叫做樂隊指揮的人指揮。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與北番國相大面積相鄰，與云周國并未有土地接壤面，也即是尚未建立大使級外交關系的東蒙國也派來了使者，聽北番國要來參加陸將軍的壽宴，并且說有萬金相賞，也便動了心思。他們的親王蒙格爾寄涵說要來參加陸將軍的壽宴，同時還要帶來一些草原女子以來祝興，希望尊貴的陸將軍能夠應允，這擺明了有一較高下的意思。這東蒙帝國涵蓋了整個蒙古草原，并且在蒙格爾的皇兄蒙托的帶領下，一直往西打下了歐洲一部分領土，從而解決了蒙古人對于糧食布匹的需求。他們與北番國毗鄰，有事兒沒事兒就打幾仗，但從未占過便宜，所以說云周國與他們的關系就變得極其微妙了。

事關國體，歐陽劍羽與蕭敬亦開始有些緊張，所以今天早上剛一接到消息，他便去了春月樓。侍萍也不知道咋回事，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據丫環說飯也吃不下，動不動就嘔吐個不停，一幅萎靡不振的樣子。如此場景，別說讓她當個指揮了，就是讓她去大街上走一圈怕是一陣風過都能吹倒。當時頭都大了，與蕭敬陸將軍三人商議過后，時間也不過還有半個月，若去帝都請些歌妓，怕是人還未到壽宴都已經結束了。云州城是個不大的塞外山城，遠沒有帝都的大家閨秀能歌善舞，從那些達官貴人中也篩選不出什么出類撥萃的頂尖人物，便是這侍萍亦是他從帝都帶過來的呢！

說到這兒，筆者順便介紹一下這個時代，世俗對女子的要求。雖然這個時代的門弟觀今依舊極其強烈，但這個時代的人與古中國時候的人的觀念是截然不同的，古中國的人以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只要在家做好賢妻良母就好了，說白了就是老婆在家只要會做飯會生孩子不惹事生非，丈夫說什么聽什么，那就是好媳婦的典范。至于那些多才多藝的女子大多是一些自小在妓房中成長起來為的陪客人消遣的妓女們。而這個不中國歷史上名不見經傳的朝代，崇尚的是女人要多才多藝，所以很多女子尚處閨閣中時，有錢人家便請來專門的人教習女兒琴棋書畫，尤其是那些沒有地位，只是有些錢財的商人們，更是以此期望自己的女兒能嫁個好夫君，以此改變整個家庭的命運。

這前前后后的事兒迭加在一起，把個歐陽劍羽頭都急大了，畢竟云州這塊地方不是自己的地盤，自己與蕭敬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論及行軍打仗，倆人自是以一頂百，但這關乎女人們的此類事情，他們在帝都亦是從未操過心的，更何況這個窮山僻壤處。而一方面陸將軍本是一介武夫，對此類事情亦并不感冒，平時均以軍務為重，這些子事更是無從談起。是以，三個人都急的直轉圈圈。

歐陽劍羽想不出辦法來，龍大龍二他們都建議說還是和侍萍商量一下，過一兩天沒準侍萍身體就好了也未可知。歐陽羽點點頭，實在想不出辦法就只能讓侍萍抱病上陣了。他們一行人走來走去，不想竟到了秋兒的醫館，歐陽劍羽倒沒想起來什么，倒是那個一直與歐陽劍羽形影不離的龍大，這小子也是粗中有細，有時候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了。猛然想起了那一晚，秋兒在那所廢園子中載歌載舞的場景，那歌那舞那歌喉真是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處聞？雖然跟爺行走多年，亦見過不少世面，但真正受到震撼的還是那一晚，那平時以歌舞一絕出名的侍萍怕是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當時龍大看的眼都直了。可能是越忙越無措了，自己家爺如何會忘記了這位紅顏知己呢？話一出口，便是龍二也想起來了，歐陽劍羽稍一楞癥立時醒悟：對呀，自己象個無頭的蒼蠅一般，忙的焦頭爛額的，咋就把秋兒給忽視了呢？真該死，想到這兒禁不住拍了自己腦袋一下。那晚的秋兒在月光的映趁下，舞步蹁躚，象個下入凡間的仙子一般，渺渺婷婷的樣子，至今讓人心神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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