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這曾家十兄弟是怎么回事？”方先生不解地問道。“這曾家在本地曾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曾家老爺子一氣娶了五房太太，共生了十個兒子，這曾家十兄弟從小不喜文卻喜武，曾老爺子便請來有名的武術教練教習他們武功，這十個小子武功學成之后，不思報國，倒成了鄉裏的一霸。方圓百裏，婦人哄孩子的時候，只是說，別哭了，再哭曾家十兄弟來了就把你捉走煮著吃了！那孩子聽過后，三天不敢抽噎一聲。這曾老爺子其實也曾經是個飽學的孺士，看兒子不爭氣，雖也屢有勸導，但只是不聽。臨終之時，終覺無計可施，便托人到陸將軍府上，讓這十子從軍，陸將軍看過十子的武功后，也是大加讚賞，便把他們派送給了當時的益縣駐軍，他的小舅子祝寶山麾下聽命。曾老爺子感覺以后兒子們不再為禍鄉裏，一顆心放進了肚子裏，安然閉目了。”

“既送去了軍營，如何又會出現在了賴家，做了殺人犯？”方先生再次聽到祝寶山的時候，心裏已經猜了個八**九。

“賴家出事前曾有人去益縣做生意，路遇一伙強人，為首之人就是曾家老大。聽說在附近的山頭做了山大王了，手底下有一百多號人呢！聽他們的意思是第一次替人辦殺人的事，所以要做的干凈漂亮，一下十兄弟全來了。殺完人之后，又看他們走的方向似去了曾家祖墳，想是去拜祭了曾老爺子！”胡老先生聽這些的時候，依是一幅膽顫心驚的樣子。“第二天天還未亮，我就又去了濟世堂，火早已經被聞訊趕來的鄰居澆滅了。我進去看到”胡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些泣不成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進去看到賴哥哥一家六口全倒在血泊之中，這幫賊人也著急喪盡天良，即便是連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都沒有放過，顯見的，都是一刀斃命，死在屋中后又被火燒成了焦炭狀，那場面怎一個慘不忍睹所能形容？”“官府沒人追查嗎？”生亦是有些震驚了，這光天化日之下，這幫匪人也太囂張了吧？胡先生停頓片刻后繼續說道：“當時的魯縣令只是派人來草草的勘驗了現場，就走人了。”“此等大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就沒有傳問證人嗎？”“沒有，即便是真傳喚了，我能講實話嗎？當時老妻尚在，明知道不可講如何還要講得？賴哥哥不就是太固執了，方引火燒身的嗎？”胡先生此時的語氣倒有些逼人的氣勢了。

“這件事官府是如何定案的？”“聽說這件事官府定了懸案，最后不了了之了。”胡先生低頭嘆息著。

“那曾家大院現在可還有人居住？”

“早都搬走了，聽說那十個兒子還算孝順，把各自的娘要都接到山裏去住了。”說完這話的時候，胡老先生忽然就恢覆了一臉的鎮定：“我不知道先生你在這裏是個什么角色，但你問到了我，我便一五一十的說了。我說出來感覺也舒服了，不為別的，只為自己的良心能夠安寧，能夠睡個好覺，不然，這以后半夜三更醒來，夢中出現的怕就不只是我那老伙計了，計就連秋兒姑娘都會沈著臉怪我不肯替他伸冤報仇的。以前我不說是因為有家小，現如今，老妻去年病故，家裏只有我一個老頭子了，即便是有人要報覆，老朽也只有去陰槽地府與秋兒姑娘和我那才經伙計做伴了。到時候秋兒姑娘不怪我，沒準又能天天喝上秋兒姑娘烹的茶了呢！”胡老先生說完，哈哈一陣大笑，揚長而去，茶館中其他客人齊看了他，聽他笑的毛骨悚然的，有認識的人說道：“這老先生，怕不是因為秋兒姑娘的不幸受刺激了吧！”

看著胡老先生走遠的背影，方先生一臉的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禁不住低嘆一聲，看來這祝寶山在這一帶做的惡事還真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說得清楚的。雪兒的事情定與十五年前陸府的嬰兒失蹤安有關，但這其中似乎還是少了點什么，是什么呢？

再說那時在地上發傻的歐陽羽，在龍大的攙扶下站起了身，不顧龍大龍二們擔心的勸阻，正要隨了方先生二人去茶館。忽聽旁邊有一個梳著抓髻的七八歲的小童對身邊的女人說道：“娘親啊，昨晚我起夜的時候可差點被嚇死了呢！”一旁的婦人道：“怕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回頭請二仙姑給你念叨念叨。”“娘啊，可不是呢，昨晚上我看到有人殺了秋兒姑姑的。”小孩子細聲細氣的說著。那婦人見聞此言，嚇白了一張臉，忙不迭地以手捂住了小兒的嘴。看左右無人註意，急拉了孩子的手就往巷子裏走去。歐陽劍羽使個眼色，龍大悄聲跟了上去。看前邊的人走進了深巷子，歐陽劍羽按照龍大的指示走了進去。看龍大正站在一所籬笆墻前，歐陽羽上前舉手拍打個院門，剛才的婦人從屋裏探出半個頭，問道：“公子怕不是走錯地方了吧？”歐陽劍羽擦了擦嘴角的血絲，溫和的笑了笑：“大嫂，在下出門在外忽感身子不適，是犯了舊病，本想來看醫生的，可出了這種事，現在感覺渾身無力，可不可以進去討口水喝，休息一下？”說罷，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那婦人本也心地善良，看著那一大錠明晃晃的銀子，一時動了心，邊開門邊說道：“這可說的哪裏話來？出門在外難免有個方便不方便的，我家男人也是常年在外做生意，這種事也是常有發生的。公子若不嫌棄，就請屋裏坐，看公子這樣子早飯還沒吃吧？小二。”隨著婦人的一聲呼喚，剛才那個童子從屋裏跑了出來，懂事的問著他的娘親：“有什么事要做嗎？”婦人道：“這位公子還沒吃早飯，娘親去做些早點來吃，你陪這位公子歇息一會，別忘了給公子泡壺茶水喝。”那個叫小二的孩子答應著，把歐陽羽讓進了屋中。屋中的陳設與想象中基本相同，簡陋，但也算整潔。小二斟了一杯水，遞與歐陽劍羽。看左右無人，歐陽羽故做閑話狀：“你叫小二啊？家裏還有什么人？”“還有個姐姐，出嫁了，爹爹經常出外做點小本生意。”小二誠實的回答著。歐陽劍羽單手端著茶杯，卻并不喝下，若有所思地問道：“昨晚月亮很好啊！”“是啊，昨晚上半夜我起更的時候，就發現秋兒姑娘的醫館出事了。”小二看娘親不在身邊，壓低了聲音對歐陽劍羽說著自己的秘密。“那小二可不可與說來與哥哥聽聽？”說話間，歐陽劍羽從懷中掏出早上出門時龍大硬塞給他的一包糕點。小二見有好東西吃，又有人分離他的秘密，開心地邊吃邊說：“昨晚上鐘鼓將敲四更的時候，我被尿憋醒了，不得不說昨晚的胳膊肘兒色挺好的，迷迷糊糊走到廁所，就是那邊。”說話間指了指院東角落的一隅的隱蔽處。“剛尿完尿，就聽到外邊有人用低低地嗓音說著話：‘祝大哥，楓兒小姐的手術做完了嗎？’另一個男聲說道：‘想不到白洛克還真有些本事，楓兒以后再不會為心疾所苦痛了，我姐姐以后也就有盼頭了。’先前說話的那人又繼續問道：‘醫館這個是不是要現在除掉了？’與之說話的男人陰唳的回道：‘當然啦，難不成還要讓她做上了林王妃再殺嗎？到時候你還有機會嗎？曾老六，這次你若再象十五年前般露出馬腳，怕是連我都無法救你性命，明白嗎？‘我當時嚇的都要癱到地上了，醫館那位？我們這裏只有一處醫館，那就是秋姑姑開的醫館，他們該不會是要殺秋兒姑姑吧？秋兒姑姑是好人，還常給我糖吃，我不想她死。”孩子嘴裏填滿糕點，眼淚汪汪地說著。歐陽羽那心啊，真是格凳一聲，好象被人剜了一般痛。他整理了一下思緒，抬手撫了撫孩子的頭頂：“小二，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時候？”小二想了一下說道：“那兩人說話的時候，我嚇得連呼吸都不敢，他們走后，我聽街上傳來了四更梆鼓。”“這些，你跟你娘親說過嗎？”“沒有，我回屋睡覺的時候，娘親睡的沈，還沒醒，我不敢叫她，只用被子裹了頭。后來，我就又睡著了。今天早上想跟她說來著，她先是一直忙，后來在街上你也看到了，還一直以為是我撞邪了呢！”孩子委屈的憋憋嘴，歐陽劍羽點一點孩子的鼻子道：“你不是撞邪了，是在夢游，這一切都不存在的，以后萬不可再與人說起，好嗎？”那孩子氣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象是想起什么一樣，又問道：“王妃是什么？是很大的官嗎？如果秋兒姑姑做了王妃是不是就能給我好多糖吃呢？”歐陽劍羽閉了閉眼睛，把幾欲掉下的淚水吞進肚中，心道：洛云說我害了秋兒，還真是我害的呢，秋兒此仇不報，我枉為人！正在此時，婦人在外邊嚷道：“小二，給公子端飯。”歐陽劍羽睜開眼睛，換一幅笑臉，對小二說：“喝了你的茶水，我感覺好多了，去告訴你娘親，飯我就不吃了。”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小二一臉迷茫地看著歐陽劍羽放在桌上的的茶水，不解嘟囔著：“可你一口水也沒喝呢！”抓了抓頭，去找自己的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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