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甜味。
他一邊笑，眼睛卻不由地酸澀，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噴薄欲出。
火鍋是甜的，鐵板燒是甜的，麻辣燙也是甜的，都是甜的。
可是……
為什么……
李明華用他僅剩的那條胳膊不停地擦去眼角流下的淚水，可是卻止不住那水花不要錢地向下流淌，好像他心中的大壩被洪水沖毀，怎么也擋不住。
為什么這么甜，我還要哭？
我不應(yīng)該哭的，我應(yīng)該笑才對(duì)，人活著要開心。
我會(huì)一直活下去，我可能會(huì)找一所高中上學(xué)，我可能會(huì)交到很多好朋友。
可是為什么……
他一邊笑一邊哭，頭發(fā)濕漉漉地蓋在眼睛上，看不清表情。
他或許是在……開心吧？
“噗通”
李明華摔倒在馬路上。冰冷的積水貼著面額，泥沙沾滿了整張臉。
他好想爬起來，可是他沒力氣了。
他像一條蠕蟲一樣爬行，一只腳蹬地，手和下巴助力向前，現(xiàn)在的他只是個(gè)廢人。
可是他笑得越來越大聲，他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狂笑，一邊笑，一邊擠出眼中的淚水。
紅色的血液猙獰可怖地在地面上畫出一副可悲的畫卷。
“真弱小。”
一個(gè)冷漠的聲音在李明華頭頂響起。
“我還以為是什么厲害角色，原來不過是一頭迷路的小惡魔。”
面前是一雙利落的短跟靴子。
他茫然地抬起頭。
黑發(fā)赤瞳的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雙水晶般透亮的眼中閃耀著熾熱的光輝，是高傲和不羈的聚合體。
男人穿著一身漆黑的大氅，雨點(diǎn)擊打在大氅上激起晶瑩的水花，可是卻不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挺直的西褲上刻印著彎曲神秘的淡金色花紋。
一陣大風(fēng)吹過，漆黑的大氅被掀起，如同展翅的夜梟，露出紅得觸目驚心的內(nèi)里，火焰燃燒著鮮血，帶著一種鋼鐵般的硬朗。
“太弱小了。”
男人咂舌，“洛普洛斯怎么會(huì)有這么弱小的魔族？”
李明華不說話，可他腦海里的惡鬼卻驚恐地尖叫出聲，不顧一切地對(duì)他咆哮，想讓他逃離。
“小鬼，你很悲傷？”
男人蹲在他面前，那雙紅寶石般的眸子緊盯著他，讓他不知所措。
“我害死了……許多人……”
“這種事你不應(yīng)該高興才對(duì)嗎？為什么要悲傷？”
“不，不高興。我犯了……很大的錯(cuò)。”
“你難道不渴望力量嗎？”
男人忽然問了個(gè)毫不相干的問題。
“不……我討厭力量。”
“那你渴望什么？”
“我……”李明華的喉嚨忽然被堵住了，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奶茶、黃燜雞、鐵板燒……還有，我想活下去……”
“原來如此。”男人似乎對(duì)這個(gè)回答很滿意，“生命和美食都是難能可貴的東西。”
“那么，”他伸出手，纖長(zhǎng)白皙的手指節(jié)分明，干凈整潔，“愿意跟我走嗎？”
“生命和美食，和你最渴望的一切，我都能給你。”
男人露出一個(gè)笑容，明明是非常柔和的笑，卻潛藏著一種霸道的狂妄。
他的聲音不容置疑。
李明華看著那只好看的手出神，許久都沒說話。
他顫抖地閉上眼睛，“我不會(huì)相信……任何人……”
“人？”男人挑了挑眉，“可別搞錯(cuò)了，我可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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