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

見著傅怡和謝姌她們聽得震驚發楞的樣子, 姜芷嫻心裏頭生出幾分得意之色。

這些朝堂之事，閨閣裏的女子一向是聽不到的，更何況像她們這種還未出閣的。可父親一向看重疼愛她, 又想將她嫁進安國公府，往后當個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因著安國公府站太子這邊, 便也和她說了些朝堂上關于太子的事情。

連父親都說，東宮這位太子殿下性子雖清冷，可手段卻是一丁點兒都不差的。最關鍵的, 是能得了皇上的偏寵, 往后只要不犯大錯，觸了皇上的忌諱，大抵是能順順當當坐上那個皇位的。

姜芷嫻若是嫁給傅緒之，往后等傅緒之成了天子近臣，有的是風光, 不知要被多少人奉承羨慕呢。

姜芷嫻深以為然，覺著她這樣身份才情的女子除了嫁到皇家，最好的便是嫁給傅緒之了。

只太子殿下性子清冷，又不好女/色，她不說沒那福氣當上太子妃，即便能夠，也覺著自己是拿捏不住蕭衍這個太子殿下的。至于二皇子蕭安和三皇子蕭遲, 前者身份不夠, 她也瞧不上，更看不到他的前程。后者，繼后褚蓁至今都沒搬進坤寧宮, 而是住在景陽宮，只這一點就可以想到皇上對繼后和三皇子蕭遲的態度了。既然如此, 她哪裏會想著要嫁給蕭遲。

能夠嫁給傅緒之，往后如父親所說傅緒之成了天子近臣，她這個世子夫人自然是誥命加身，無人敢不敬的。

這般想著，姜芷嫻又道：“太子殿下孝心有加，我看經此一事，朝堂眾人是更怕太子殿下太過孝順了，被裴氏一族拿捏呢。”

謝姌覺著蕭衍這一招好生高明，直接就堵住了慈寧宮裴太后和奉恩公府的嘴。哪怕有人猜測蕭衍這是拿了孝道反將了裴太后一軍，大抵也不敢說太子這孝心只是計謀，說什么若真有孝心，就不該將裴太后和奉恩公府推到這個風頭浪尖上，任由御史說出什么外戚謀權的話來。

畢竟自古以來這天家的祖孫情分，明面兒上叫人挑不出錯來就是了，哪怕心中清楚，誰又敢挑破，說太子不孝，是在故意惡心裴太后。甚至說皇上這些年屢屢給裴太后加徽號，也是用得和太子殿下差不多的手段呢？

朝堂裏聰明人總比蠢人多，所以越看得出來，越是要裝糊涂，這才是為官之道。

謝姌心中暗暗想著，太子和皇上這手段還真是差不多。前世太子和皇上有嫌隙，可即便如此，皇上也從未動搖過東宮的地位，其實這父子之間，興許只是面兒上疏遠了，實際上情分不比先皇后去之前要少多少。要不然，蕭衍這般性子，換個疑心重的，說不得就忌憚防備上了，興許還樂意見著太子被人彈劾，名聲有損呢。

她正想著，就聽傅怡忍不住道：“我猜這會兒太后娘娘和淑慧長公主怕是心裏頭堵得慌吧，畢竟，白白鬧了這一場，誰能想到非但太子殿下名聲沒有受損，反倒是將他們裴氏一族放到個外戚奪權的位置上，往后人人瞧著，說什么做什么，都要被人猜測是外戚奪權，想要拿養恩和孝道來轄制皇上還有太子殿下呢。”

“要我說，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皇上都登基這么些年了，裴太后和淑慧長公主還以為是當初在賢妃宮中的時候呢。倘若不知今時不同往日這幾個字如何寫，我看奉恩公府總有一日會犯了皇上的忌諱，不知要落到何種下場呢。”

傅怡愛慕蕭衍這個太子，自然是最容不得人編排蕭衍，威脅到蕭衍東宮儲君的地位的。

她之前只知道裴太后和東宮不大親近，如今才知道裴太后竟會背地裏這般算計太子，想叫天下人以為太子不孝。

荒唐！太子豈是裴氏一族能夠任意欺壓攻訐的，不說太子又是嫡又是長，單單說皇上對太子的看重，就不可能任由御史攻訐太子殿下。

姜芷嫻聽著她這話，笑著點了點頭：“是這個理，自打皇上登基，對太后娘娘和奉恩公府是榮寵有加，天下人誰不說皇上一句孝順，可這些年，奉國公府卻是不知足，之前淑慧長公主不還想著叫那裴大姑娘得個郡主的封號，聽說皇上原本打算應下，甚至只差下旨了，不知怎么消息就傳了出來，惹得御史在朝堂上將此事提了出來，御史那嘴巴一向是不饒人，更別說還占了理，祖宗規矩就沒有長公主的女兒封郡主的，以至于這郡主的封號沒下來，裴大姑娘只得了個縣主的封號，甚至，這封號還用了永安二字，聽說宣旨的人去了奉國公府，淑慧長公主聽了旨意臉上的笑意都僵住了，心中定是不滿這永安縣主的封號。”

“可那又如何，事已至此，還能嫌棄抗旨不成？后悔也來不及了，倒不如不折騰，皇上即便給個縣主，也會選個好聽的，譬如永嘉或是永昭這個封號，不比永安要好出許多去？”

謝姌邊喝茶邊聽著，也是這時才知道裴驪珠這永安縣主的封號背后竟還有這么一個緣故。

傅怡嘴角勾起，帶著幾分不屑和嘲諷道：“不都說這裴大姑娘要嫁給二皇子蕭安，當上二皇子妃了？如此一來，什么縣主不縣主的倒也不打緊了。倘若二皇子有出息，她這二皇子妃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傅怡這話帶著不屑和諷刺，甚至還有幾分淡淡的同情，姜芷嫻她們如何能聽不出來。

姜芷嫻沒有接這個話，只是含笑道：“裴家如今扶持二皇子蕭安，也只因著二皇子五歲時就養在了裴貴妃名下，不將縣主嫁給二皇子穩固這層關系又能如何？”

“二皇子到底只是恭嬪所出，若沒有奉恩公府幫襯，別說是太子殿下了，連三皇子蕭遲都比不過的。畢竟，三皇子的生母可是繼后，背后又有承恩公府，哪怕如今繼后還住在景陽宮，有人背地裏會說三皇子嫡不嫡庶不庶的，可再怎么也比二皇子要強吧。要我說，太子殿下最得圣心，太后若真想給裴家一條出路，就該站在太子殿下這邊，這樣太子殿下往后哪怕不如皇上這般看重奉恩公府，大抵也會給奉恩公府幾分體面的。”

姜芷嫻喝了一口茶，輕輕一笑，又道：“這裴大姑娘要嫁給二皇子了，也不知太子殿下什么時候迎個太子妃，這當兄長的，婚事總不好太遲了。說起來伯母當年若是生下的是個女兒，如今怕是早已進了東宮，成了太子妃娘娘了。”

謝姌原本只是隨意聽著，聽到姜芷嫻提起當年指腹為婚之事時，微微垂下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