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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蘇醒（1 / 2）

“然而，我實(shí)在找不到資質(zhì)絕佳的孩子，能夠與顧云天有一較之力。只能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派出武功最高的去刺殺顧云天。只是，三次，他們都再也沒回來。”

“我不愿再枉自送了徒兒性命。然而，我與中原武林素?zé)o交際，普天之下，沒一個幫手，我自己的武學(xué)巔峰也已過去，我實(shí)在不知還能怎么辦。”

“很多次被折紅英折磨得死去活來之際，我都想自己了斷算了，可想到死去的師兄妹們時，我又覺得自己還沒替他們報仇，在黃泉地府，我有何面目去見他們…”

“于是，我渾渾噩噩地來往于極樂林間，每回來一次，我都知道，我手上的罪孽又重了一分。但我依舊放縱自己重新成為一個殺人機(jī)器。”

“是世人對不起我，我又何必管旁人死活？若有朝一日，我碰巧能夠以積攢的巨額賞金雇傭到高手，替我殺了顧云天，那我也能死得瞑目了…”

悲痛，失望，麻木…他的心境變化幾乎與自己不謀而合，江朝歡于滿地落英中俯身拾起了一瓣，置于掌心凝望：“至親所愛，血脈相關(guān)，盡皆蒙難。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

他默立良久，又縱那業(yè)已干枯的花瓣從手心滑落，重新歸于塵土。轉(zhuǎn)身：“幾位故去的前輩可有牌位，晚輩冒昧，愿拜祭前輩英靈。”

蘇長晞猶豫了一瞬，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他從木屋后繞了良久，踏入一片更大上許多的詰旦花叢中。江朝歡暗道，適才幸虧沒用那片詰旦花威脅于他，否則豈不是自討苦吃。

“他們都是中折紅英而死，我不能讓他們在極樂世界也受此折磨，故而在他們的靈位旁種了很多詰旦花。”蘇長晞邊走邊解釋道。

花叢正中，列著七塊大理石墓碑，從第一塊開始，分別刻著“朱寧之之墓”、“周遙岑之墓”、“宿凜之墓”、“鄢繾綣之墓”、“林襲光之墓”、“莫問天之墓”、“阿卓之墓”。

江朝歡問道：“小妹叫阿卓？她已經(jīng)…”

“因拜火教中只有波斯名字，是成年了我們才自己取個漢名。當(dāng)年出事時小妹才十二歲，我們都叫她小名阿卓。她武功平平，年齡又小，這些年我遍尋她不得，只能當(dāng)她已經(jīng)…就連大哥，我也曾以為他不在了，不然他為何不來找我？”蘇長晞?chuàng)u頭苦笑。

“林前輩當(dāng)年不在現(xiàn)場，想必他定是以為你們無一生還。這才和前輩一樣隱姓埋名，投身崆峒派，以尋報仇之機(jī)。”

江朝歡肅身整衣，對著墓碑拜了下去。他的目光越過層巒疊嶂般的雕鏤碑石，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虛幻泡影，那是他淮水派死在顧云天手中的一百零三口。

他們不僅尸骨無存，就連一個墓碑牌位都不曾有。是他們不孝的遺孤，懦弱的后人，生不曾奉養(yǎng)，死不得拜祭…

見他久久不起，脊背微微顫動。蘇長晞已猜到他是觸景生情，俯身拉起他，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朝歡不再隱瞞，將自己的出身來歷與和羅姑堯叟的交際都一一道明。蘇長晞最后的一點(diǎn)疑慮打消了，又確認(rèn)他的二師兄三師姐使鐃鈸和小鑼，想必這化名便是由此而來，不會錯的了。

乍聞二人竟還活著，蘇長晞大喜，可聽到他們最終又跳下懸崖，生死未卜，他眼里的神采又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