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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養(yǎng)（1 / 3）

靜養(yǎng)

又是一個子時中夜，墨色半空劃過一輪暈著紫煙的彎月，落下細(xì)密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在鱗次櫛比的金頂紅門，令其間的暗潮洶涌幾不可見。

冬暖閣內(nèi)不見任何服侍之人，空曠的大殿顯得有些冷清，足有兩人高的鎦金鶴擎博山爐內(nèi)，香料已燃盡多時。

“陛下此舉是否過于冒險？”駱已呈肅然立于案幾前，面容罕見地露出幾分恭敬，“臣一人去查，足矣。”

案幾旁九龍戲珠的金色龍椅上，晉德帝收起往日玩世不恭的做派，帝王威嚴(yán)竟是顯露無遺：“你現(xiàn)在是他們最關(guān)註之人，貿(mào)然去江南勢必打草驚蛇，朕卻不然，荒唐慣了，無人會起疑心。”

他話似玩笑，卻不難聽出其中的苦澀，似乎可見曾經(jīng)胸懷抱負(fù)的年輕天子，在無形的打壓中不得不佯裝低頭，暗中蟄伏，卻從未舍棄最初的崇奉。

“陛下……”

駱已呈仍欲再勸，被晉德帝揮了揮手將其打斷：“朕意已決，為制衡內(nèi)閣，將魚初堯捧至高位，由他妄作胡為這么些年，禍害朝廷上下無數(shù)官員，將整個虞國弄得烏煙瘴氣，朕不是沒有后悔過。”

“此番江南之行，便是給他最后的機(jī)會。”

駱已呈默然片刻，并未再勸。

魚初堯從一名下等內(nèi)侍一步步坐穩(wěn)如今的司禮監(jiān)掌印，皆由晉德帝一手提拔。

他從晉德帝十歲起便侍奉在側(cè)，若是恪守本分，安心為臣，晉德帝看在多年侍奉的情分上，必會讓他樂享晚年。

可惜他貪心不足，不僅欺下瞞上，黨同伐異，更是獨(dú)斷專行，搶奪民資，在江南一帶有屯兵謀逆的跡象。

恰逢晉德帝與駱已呈下了五年的大棋即將收網(wǎng)，下場如何全憑他自己選擇。

翌日，晉德帝十日后下江南之令宣布，引起朝中一片嘩然，言官奏折不停上疏，內(nèi)閣亂成一鍋粥。

鐘離這一昏睡便是足足三日，如春去秋來那般隔世，醒來后全身無力，恍若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

蘇蟬仔細(xì)伺候她梳洗，并堅(jiān)持扶她緩步來到水榭，備上清粥小菜，讓其就著花香馥桂小口用膳。

鐘離知她自覺沒有照顧好自己，心中愧疚，盡心盡力欲做到最好，便沒有推脫。只是憶起濁酒臺的險象環(huán)生，滿腹疑慮無人可問。

圣上養(yǎng)的猛獸皆有專人看護(hù)飼養(yǎng)，那只黑豹如何就會逃脫，尋到了她和姜潯？

蘇蟬說不出個所以然，至于紅芙，卻是不知所蹤。

正用至一半，遠(yuǎn)遠(yuǎn)見著三人闊步而來。

駱已呈顯然剛從宮內(nèi)回來，他身著官服，一襲紅黃交替的蟒袍乃是圣上賜服，除去左右兩條行莽外，在前胸后背加正面坐莽紋，并佩玉帶，襯得他貴氣渾然天成。

此蟒袍與圣上所著龍袞服極為相似，本不在官服之列，乃晉德帝特賞賜服，可謂極大恩寵。

當(dāng)初晉德帝賜服時便有諸多大臣以僭越之由反對，后因駱已呈行事低調(diào)，極少上身，最后也不了了之。

近日他忽地一改做派，身著蟒袍，大張旗鼓地在京城內(nèi)辦事，令諸多人摸不著頭腦，冥冥之中預(yù)示著某些人事不再一成不變。

他身后跟著李渺與一名身著異服的女子，兩人親昵地挽著手，青天白日絲毫不顧他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