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人皮

正值九月的天，暮色漸暗，霄潯靠在窗邊吹著窗外的風(fēng)。

許凌拿了盤花生端到窗邊的桌子上，他坐在桌上一只手撐著桌面，另一只端著茶杯，說道：“別吹久了，頭疼。”

“嗯。”霄潯雙手搭在窗沿上，敲了敲低聲回道：“你知道□□嗎？”

“知道啊。”許凌品了口茶，長嘆口氣，繼續(xù)道：“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

霄潯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眸低垂，許久才轉(zhuǎn)過頭看相許凌：“□□的制作方法有兩種。”

“一種是通過一些植物提取做成，而另一種是直接從人臉上把皮活生生剝下來，再加以密藥制成。”

“我也想過這種可能，但臉皮是要在人還鮮活的時候剝下來才能制成，按他說的阿菱已經(jīng)死了，她的臉皮就算剝下來了也做不成。”許凌皺了皺眉，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難不成她還能死而覆生，之后被人剝了皮？”

“若他當時沒死，只是氣息微弱呢？”霄潯用筷子夾了幾顆花生放進嘴裏：“這種也是有可能的，總之先找到她的尸體。”

“嗯。”許凌坐到他身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的臉說道：“我總覺得你這張臉有點太過普通，配不上你。”

“別碰。”霄潯拍開他準備伸上來的爪子：“你要是覺得我的臉配不上我，那你說怎樣的臉才最配？”

許凌想了想：“我雖沒有確定的面容，但肯定比這張臉好看很多。”

霄潯笑了笑，與他四目相對：“你就這么肯定？就不怕猜錯了？”

“嗯。”許凌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往門外走去：“我的感覺不會錯的。”

霄潯再次撫上自己的臉，搖頭笑了笑，這么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覺得我的臉是假的。

晚間又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外面的轟隆隆的打著雷，霄潯窩在被子裏根本睡不著，他側(cè)睡著，看這空位的地方不免想起，之前是他睡在這裏，哄著自己睡覺。

自母親離世之后，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哄過自己睡覺，就連師父也只是守在身旁而已。

霄潯鼻尖突然一酸，他翻了個身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無聲的抽泣起來。

“怎么突然哭了？”許凌抱著被子輕車熟路的躺在床上：“雷聲太大，嚇到了？”

“不是。”霄潯壓著嗓子道。

許凌轉(zhuǎn)身將手伸進被子，半環(huán)住他的身子，握著他的手，迷糊的說道：“你不會再次把我踹下床吧，我今天可是專門來陪你睡的。”

霄潯發(fā)涼的手被他輕輕握著，漸漸有了溫度，原本僵硬的身體也嘗試著慢慢放松，嘗試接受他的觸碰。

他聽著身后那人平緩的呼吸聲，心底莫名覺得安穩(wěn)，霄潯撇了他一眼后，低垂著頭緩緩閉上了雙眼睡去。

雨下的很大，霄潯從前一晚醒三四次已是常態(tài)，而今日卻異常的睡得很沈，也很安穩(wěn)。

他醒來時，身邊已經(jīng)不見許凌的影子了，就連他昨晚睡過的地方也已經(jīng)沒了溫度。

霄潯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渾身舒坦，很久沒有像這樣一夜無夢了。

他穿好衣服，剛踏出房門就瞥見許凌坐在樓下，他嘴裏吊著筆，手上不停翻看著上面的字跡。

霄潯悄悄走到許凌身后，本子上的字跡依舊讓他看不明白。

“放這吧。”許凌抬手在桌上敲了敲，出聲說道。

霄潯見他專註的樣子，沒有出聲打擾，直接走到他面前坐下。

“我說放……”許凌剛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霄潯撐著頭笑著看著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醒了啊。”

“嗯。這都正午了，我要是再不起，都趕不上午飯了。”霄潯說道。

“那你現(xiàn)在餓嗎，要不我去給你開小竈。”

“不用。”霄潯拉住他，指著桌上的本子，問道：“在理這幾天的事嗎？”

“嗯。”許凌點頭，將本子合上：“關(guān)于十二年前的案子我依舊有疑，想著理理，看看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你這字看的懂嗎？”霄潯道。

“看得懂，我?guī)煾刚f本子是我們這脈的寶貝，外人不給看，我為了防止被人偷看了去，就故意丑化了字，除了我，沒人看得懂。”許凌向霄潯解釋道。

霄潯點點頭。

“那你師父用的什么方法？”

許凌尋著記憶想了想：“師父的自己挺秀氣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字的寫法和我們不一樣。”

“這樣啊。”霄潯看著他回道。

用完午飯，二人經(jīng)過商討，決定前往裏□□，去調(diào)去十二年前那個案件的記錄。

二人剛到府邸就碰到了前幾天查案的捕快，得知他們是來找裏正的，立馬就帶著他們進去了。

裏正姓樓，看面相大約三十來歲，看著很是和善，前幾年剛被調(diào)到這裏來。

“許大人來鄙府有何貴干？”樓裏正向許凌行了一禮，問道。

“此番貿(mào)然前來，只為十二年前那樁命案，勞煩樓裏正讓我二人查看一下當時筆錄。”許凌道。

“許大人要看那是沒問題的，可這位小友……”樓裏正有些猶豫的看向一旁的霄潯。

許凌會意一笑，拍著霄潯的肩膀說道：“自己人，不必擔心，出了事情我負責。”

樓裏正點點頭，取下腰間的鑰匙遞給許凌道：“既然如此，轉(zhuǎn)角處右轉(zhuǎn)第一個房間就是了，下官今日事物繁忙就不便陪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