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達令河流域的某些部落里,幾個人站在挖好的墳墓旁,彼此用飛去來器切割頭部,讓鮮血直接滴在墳墓里躺著的死者身上。如果死者生前備受尊崇,鮮血就隨著土塊的撒落不斷地滴在遺體上。在新南威爾士西北的托羅瓦塔湖附近,居住著米里亞烏帕部落,他們那里有類似的做法。
如果死者是一名武士,吊唁者就互相砍割頭部,讓鮮血滴到躺在墳墓里的遺體上。其次,在達令河畔的伯克鎮居住的巴昆尼部落里,“我曾經參加過一場葬禮。見到喪妻的男人(他正好是主悼人)跳上墓地,用雙手分開自己的頭發,一個隨后跳上墓地的黑人用飛去來器對準他頭發當中的分界線狠狠一擊。鮮血立即噴涌而出。這個鰥夫因此為他的妻子完成了同樣的義務。我覺得整個過程是在樹葉墊上進行的,然后就把遺體放置在上面”。在澳大利亞中部的阿倫塔人中間,死者的女性親屬往往撲到墳墓上,然后就在墳地上用戰棒或撬棒劈砍自己和她人的頭部,鮮血直流下來,流經身上涂抹的白色黏土,滴落到墳墓上。其次,一位作者描寫了澳大利亞西部瓦塞河畔的葬禮,在墓穴挖好后,土著人把遺體放在墓旁,然后“切割自己的大腿,當血流出來時,他們全體說:我流血了。同時用力在地上蹬腳,讓鮮血灑落在自己周圍;然后用一小團葉子擦拭傷口,再把沾滿鮮血的葉片拋到死者身上”。
而且還應當注意,澳大利亞土著民有時把他們割下來的頭發,以及流出來的血放到死去友人的遺體上。比如,喬治·格雷爵士告訴我們,“澳大利亞許多地方的土著人在參加葬禮時會剃掉一部分胡須,把它們微微烤焦,再丟到死者遺體上。有時候他們會割下遺體的胡須,把它們燒一燒,用一部分胡須灰燼摩擦自己和死者的身體。”喬治·格雷爵士在比較了現代澳大利亞人和古代希伯來人送葬時的做法后補充道:“土著女人在為死者送葬時,統統切割自己的身體并撕破自己的臉;她們還確確實實使頭頂正中縱向光禿一塊,這塊地方是她們用手指甲撕破皮膚而形成的。”
在塔斯馬尼亞的土著民中間似乎也有類似的送葬習俗。“女人們用白黏土涂抹剃光的腦袋,用拌著木炭的鴯鹋油或紅嘴海燕油涂抹面頰,她們不僅痛哭,而且用鋒利的貝殼和石塊切割自己的身體,甚至用燃燒的木條焚燒自己的大腿。人們常常把鮮花拋在墳墓上,并用互相纏繞的樹枝覆蓋在自己衷心愛戴的那個人身上。為了表示悲哀而割下的頭發也拋在墳堆上。”
現在我們已經從古代文明程度最高的民族到現代最不開化的民族,通過相當多的人種,探索了為死者送葬時切割自己身體和剃去自己頭發、以示悲哀的習俗。但還是要問,這些習俗的意義何在?尼科巴群島上的土著人在吊唁時剃去自己的頭發和眉毛,據說目的是偽裝自己,讓死者的鬼魂認不出來;他們想回避鬼魂的討厭關注,顯然認為鬼魂不會認出他們這些剃去頭發的人。因此,采用這兩個習俗(削發和割身)可能是想讓鬼魂對自己的親屬認不出來或感到厭惡,從而誆騙或嚇退鬼魂嗎?根據這一理論,兩個習俗都出于對鬼魂的害怕;送葬者切割自己的皮肉、剃去自己的頭發,是希望鬼魂或者認不出他們,或者看了他們剃去頭發和滿身流血的樣子就厭惡地離去;因此無論如何不會來騷擾他們了。
這個假設與我們已經觀察到的事實究竟有多大程度的吻合呢?對鬼魂的害怕毫無疑問在澳大利亞的吊唁儀式中起著某種作用;因為我們發現在阿倫塔人中間,假如一個男人在其岳父的葬禮中沒有按規定切割自身的話,那么人們就認為死者的鬼魂會因此非常氣憤,以至于只有一個辦法能夠安撫它的狂怒,那就是讓它的女兒離開這個不忠的女婿。而且,在澳大利亞中部的溫馬杰拉部落和凱提什部落里,寡婦要用灰覆蓋全身,并在整個居喪期間不斷重復這樣做,以表示悲哀,因為如果不這樣做,“那么atnirinja(死者的靈魂)就會一直跟在她身邊,弄死她,并把她全身的肉從骨頭上剝下來”。在這些習俗中,對鬼魂的害怕是顯而易見的,但這分明并不意味著使吊唁者的外表難以辨認或極為可惡,從而欺騙或拒斥鬼魂。
相反,倒不如說澳大利亞人的送葬習俗的目的,看來是在吸引鬼魂注意送葬人,以便它能夠對他們所表現的悲哀感到滿意,覺得他們在他去世后蒙受了無法彌補的損失。在澳大利亞中部的阿倫塔部落和其他部落里,人們生怕假如他們不表現出相當大的悲哀,就會引起死者靈魂的憤怒,并因此給他們帶來危害。至于他們用白黏土涂抹吊唁者全身的習俗,則我們聽說,“這里并無向死者靈魂隱瞞吊唁者身份之意;相反,該習俗的意圖是使他或她更引人注目,這樣就能讓鬼魂看到這些正是前來吊唁的人。”簡言之,澳大利亞中部的送葬習俗,看來是為了使鬼魂高興或安撫鬼魂,而不是躲避它的注意或激起它的厭惡。總之,讓送葬者的鮮血滴到遺體上或滴進墳墓里,以及把他們剪下的一綹頭發保存在尸體上的習俗,強烈地暗示了澳大利亞這些習俗的真正目的;因為這些行為不能有其他的解釋,只能解釋為是在向死者的鬼魂貢獻禮物或供品,以便滿足它的愿望或者安撫它的憤怒。
類似地,我們在蘇門答臘的奧朗薩凱人中也發現,送葬者讓頭上傷口里流出的鮮血滴落到遺體的臉上。我們也發現,在塔希提島上的原住民那里,從送葬者自己割開的傷口里流出來的鮮血,通常用一塊布料承接起來,然后把它放在棺材里的死者身邊。此外,在古代或現代的阿拉伯人、希臘人、明格列爾人、北美印第安人、塔希提人、塔斯馬尼亞人,以及澳大利亞原住民那里,都存在把送葬者剪下的頭發存放在遺體上或墳墓里的習俗。我們由此也許有充分的理由得出結論,希冀使鬼魂受益或滿意,至少是引導許多人去實踐我們在這里關注的肉體自殘的意圖之一。然而這樣說,并不意味著斷言安撫鬼魂是實行此類苦行的唯一意圖。不同的民族也許出自不同的意圖才讓自己承受這些痛苦或毀容,在這些不同的意圖中,希冀躲避或誆騙死者危險的靈魂有時也許是其中之一。
我們還是要追問,鮮血和頭發的祭品會怎樣有利于鬼魂并使其高興?
它僅僅因為朋友表現出了在他死去時感到的真摯悲哀而欣喜嗎?塔希提人對該習俗所作的解釋看來確實如此;因為同他們的鮮血和頭發一起供奉給死者靈魂的還有他們的淚水,而且他們相信鬼魂“在觀察生者的行為,并為他們公開表示這種摯愛和悲傷而感到滿意”。但是甚至當我們充分考慮未開化民族的自私想法時,假如我們認為未開化民的鬼魂需要鮮血、淚水和頭發作為供品,僅僅是想在其活著的親屬忍受痛苦和不幸中獲得恐怖的樂趣的話,我們仍然可能對淳樸的鬼魂不公正。看來,未開化民很可能本來認為鬼魂會從這些摯愛和忠誠的表現中獲得某種更確實的物質報酬。羅伯遜·史密斯提出,吊唁者向死者的靈魂獻上鮮血祭品的本意是想在活人和死者之間締結一個血的誓約,并因此加強或建立與鬼魂力量的友情關系。為了支持這個觀點,他談到了澳大利亞達令河畔有些部落的習俗,他們除了在頭上制造傷口并讓傷口里的鮮血滴落到尸體身上之外,還往往割下死者身上的肉,把它在太陽下曬干,切成小塊,再把它們分給親屬和朋友;其中有些人把它放在嘴里吮吸,想由此獲得力量和勇氣,其他人則把肉片拋進河里,希望在需要的時候它能帶來一次漲潮和大量的魚。在這里,給死者鮮血和吮吸其身上的肉,看來無疑暗示了一種生者和死者之間相互有利的關系,而無論是否將這種關系看成誓約。在澳大利亞西部的卡列拉人那里,他們在送葬時也同樣讓身體流出鮮血,把死者的頭發割下來并由親屬們編成辮子戴在頭上。在這種情況下看來又是生者和死者之間的一次利益交換,活著的人把自己鮮血給自己死去的親屬,同時得到他的頭發作為回報。
但是,在送葬者和死者之間的這種互幫互助的跡象太少,而且太不顯眼,還難以得出結論,認為由死者親屬自殘并弄傷自己的做法始終是,或者甚至統統是希望與死者建立一種相互幫助和相互保護的契約。我們在這一章里檢視過的大多數習俗,可以合情合理地解釋為應當是生者給死者的禮物;但除了我們剛才引用的澳大利亞的習俗外,看來其中很少有(或者根本沒有)這樣的習俗,暗示了鬼魂給它親屬相應的善意回報。因此,設想將送葬時切割自己的身體解釋成希望與死者建立血約,這一點在我們還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予以證實時,是顯然應該拋棄的。
有些在自己身上弄出此類傷口的未開化民,他們的習俗對切割身體作出了更簡單明了的解釋。比如我們發現,達令河畔的澳大利亞諸部落里,普遍流行著送葬者弄傷頭部并讓鮮血滴落到遺體上的習俗。在這些部落里,目前存在著,或者更確切地說曾經存在過另一種習俗,即在施行成年禮時,“頭兩天,這個年輕人只喝其朋友手臂上血管里流出的血,朋友們心甘情愿地提供他需要的鮮血。他們用一根帶子把上臂圍扎起來,在它的下部切斷一根靜脈,讓血流入一個木制容器或樹皮做的碟子里。該年輕人跪在用倒掛金鐘屬的灌木小枝條做成的自己的床上,屈身向前,同時把雙手放在后面,像狗一樣用舌頭舔食著放在面前的容器里的鮮血。
然后他才可以去吃鴨子肉,還可以吃鴨子血”。此外,在達令河畔的這些部落里,“可以喂一個病得非常重或者非常虛弱的人吃男性朋友身上的血,供血者則像上面提到方法那樣,讓自己的手臂流出血來。病人通常生吃鮮血,他用大拇指和其他幾個手指把凝膠狀的鮮血抓到嘴里。但我也見過把血放在木容器里,再加入發紅的熱灰來燒煮”。此外,該作者在談到這些部落時還告訴我們,“有時候必須改變宿營地,他們長途跋涉經過了干旱地帶,途中幾個精壯男子負責肩抬背杠重病患者,他們心甘情愿供應病人喝血,直到他們疲憊不堪乃至昏厥過去,他們認為鮮血是病人最好的食品。”試問,如果這些未開化民用自己的血去喂了他們活著的朋友中間的虛弱者和生病者,為什么他們就不可以由于同樣的目的而把鮮血獻給死去的親屬呢?與幾乎所有的未開化民族一樣,澳大利亞的土著相信,人的靈魂在人死后還能存活下去;因此,由活著的親屬向游魂提供他們生前經常服用,從而增強其生命力的那種滋養品,還有什么比這更自然的呢?根據同樣的原則,當尤利西斯來到遙遠的位于辛梅里安人黑暗之鄉的死人王國時,他獻出了綿羊并讓它們的血流進一條深溝,而虛弱的鬼魂們匯聚在鮮血周圍,貪婪地喝著鮮血并因而獲得與他對話的力量。
但如果送葬者獻出的鮮血是想給鬼魂補充精力,那我們把他們相應地獻上的頭發稱為什么呢?人們可能認為鬼魂會喝血,但我們很難設想它會如此饑餓以至于被迫去吃頭發。但我們也記得,在有些民族看來,頭發是其主人力量的特別蘊藏所,因此他們可能想象割下自己的頭發并把它獻給死者是在向死者提供一種能量源泉,它的活力和效力絕不亞于他們給死者喝的鮮血。假如確實如此,那么在送葬時同時進行割身和剃發兩大習俗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們掌握的證據還不足以使我們滿懷信心地宣布這是對兩個習俗的真正解釋。
無論如何,前面所作的調查傾向于支持下述觀點,即廣泛流行的生者割身和剃發的習俗,其本意是以某種方式使死者的靈魂滿意和有益。因此,此類習俗無論在哪里流行,都可以證明奉行該習俗的人們相信人死后他(她)的靈魂還活著,因而希望繼續與它保持親友關系。換句話說,奉行這些習俗隱含著對死者的撫慰或敬仰。希伯來人看來很長時期內都在切割自己的身體和頭發,以表示對死去親屬的崇拜,因此我們能夠有把握地將他們列入曾經一度沉湎于祖先崇拜的許多部落和民族中。祖先崇拜是各種原始宗教形式之一,很可能曾經廣泛流行,并對人類產生過最深遠的影響。這些葬禮習俗與對死者的崇拜之間的本質聯系,可能始終牢牢留存在以色列人的記憶中,直到王國滅亡,并可能為當時的宗教改革者提供了禁止此類放肆地展示悲哀的行為的主要動機,他們理所當然地將之看作是異教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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