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此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不知這先生在自己話裏聽出了什么口出此言。知夫人站在原地未動，一旁陳娘子站不住便道：“不過也只是個先生，這也不怎的敢說些不對的話。”

說書先生倒也不惱，偏著眸子瞧：“知夫人，我說得不對？”

知夫人搖搖頭。

先生哼笑，轉(zhuǎn)過頭望著下面眾人，一杯見底，他起身拍了拍長衣，“夫人心中自有答案，這黑馬終究是黑馬，是泥漿攔不了的。”

說罷便上了臺，接著上場的話語。

知夫人順著他眸子望過去。

京城外的瞧著京城內(nèi)的，底層的瞧著有頭有臉的，可以民為天。這有頭有臉的也怕著底層的，一人一口唾沫可把人淹死，一人一句閑言可把人逼死。

她忽的意識到知意為何弄出這么一場大戲，坊間的話雖說沒多大信服，但若是參與的百姓多，這傳著傳著自然會傳進(jìn)宮裏。

知意還要同顧衍成親，她如今樹的敵便是那顧聘升和顧夫人那股子勢力。閑言碎語多了傳進(jìn)宮裏那位耳裏，雖說不會有太大影響，始終還是會有間隙。

顧大人看重的便是皇上，這顧聘升地位會降，顧衍地位會升。

這棋下得不錯。

如今將自己在京城的名聲弄臭點(diǎn)，再答應(yīng)顧衍婚約，這顧衍地位抬了上去。再在宮裏那位耳邊吹吹風(fēng)，說是知意不嫌著顧聘升嫁給顧衍，顧衍也坦然接受，這兩位在皇上面前可就刷足了存在感。

顧衍是顧府未來主人，這估摸也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

知夫人自己想了許多，殊不知知意壓根就不在意皇上眼裏自己是何樣，她只需保住這副身子以后的路安全就可。至于皇上那兒，顧衍地位抬上去，自己多少也沾了光。

當(dāng)事人正在自己院兒裏和丫鬟玩得歡兒。

夜裏小四到時，那屋裏燭光一片。知意同阿香蹲在地上手背上背著石子，看誰撿起來的多。

一邊抬空手心上的石子，隨即急忙轉(zhuǎn)手抓地上的石子，再抓住落下的石子。石子落地就為輸，誰抓在手心的石子多，誰便贏。

兩人玩得開心，知意手腕上也不知從何來的紅繩，上面還系著兩個小小的鈴鐺，隨著她動作便響了起來。清清脆脆的響聲，挺悅耳的。

小四未上前打擾二人，站在一旁瞧著。

知意哪兒玩過這游戲，現(xiàn)實裏被知父縱容著長大，咋會碰過石頭，就連泥巴都沒玩過。來到這兒更不用說了，之前忙著鋪路，如今還不容易閑了一陣兒，阿香就教著自己玩兒。

她動作看起來生疏，不如阿香熟練。

明明抓一顆都還在吃勁，還要學(xué)著阿香一次抓三顆。到最后手心裏面抓的石子都落在了地上，發(fā)出啪啦的響聲，和鈴鐺的響聲倒是相得益彰。

“小姐又輸了！”阿香笑著道。

知意不服輸，“我再同你賭四銀兩，我就不信我會一直輸。”

“小姐半路出家，我都玩了許久，你怎的會贏過我。”

面對阿香質(zhì)疑，知意不置可否，撇撇嘴：“來來來。”

那雙眸子在燈火下格外清涼，小四心裏揪了一把便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咳嗽了聲，這才將那兩人目光給引了過來。

知意見是他便道，“你先在一旁等等，我同阿香玩了這盤再同你講。”

小四垂了眸子，“是。”

罷了便走近些，瞧清兩人的游戲。

阿香手腳利索，總的六顆石子，兩把便全抓了，一子不落。知意瞧完她動作覺得壓力大了些，先不急，第一次下手抓了兩顆石子。

阿香抓了兩把，知意只能兩把抓完，便死死盯著地上那四顆石子。好在四顆石子隔著不遠(yuǎn)，三顆抱團(tuán)，余下那顆離三顆只有一手指寬。

她干脆直接揚(yáng)手將石子扔空，快速拿起余下那一顆，石子還未落下她又急忙抓了剩下三顆，最后石子落在掌心。

“一顆石子抓兩下算一把吧。”知意望著阿香，眼裏面的興奮顯而易見。

阿香笑道：“本來算的就是石子起落，抓多少下都可以。”

知意聽到這話，眼睛都瞇了起來：“那算我贏？”

阿香點(diǎn)頭，“小姐贏了。”

語罷，便將一旁剛贏得四兩銀推給知意，原是不輸不贏的事兒恰好知意最后這下翻了把盤，便變得有趣起來。

知意臉上的笑還沒有淡，起身拍了拍自己長衣，望向一旁的小四道：“可是顧衍讓你來的。”

小四點(diǎn)頭，“公子讓我同小姐講，聘升少爺今日晚膳后隨著顧大人進(jìn)了宮，明日的事兒再看。”

顧聘升隨著顧大人進(jìn)宮，多半是宮裏那位的想法。顧大人都還未從顧衍同顧聘升之間挑出個合適的，這不能就直接把人帶進(jìn)宮插手自己事務(wù)。知意估摸著應(yīng)該還是幾日前自己弄出來的那出戲，知父也講了皇上知曉了這事兒，由著早上的事兒又傳了出去，閑言碎語一多起來，皇上就可能插手進(jìn)了顧大人選人這事兒。

知意揮了揮手，道：“同衍兒哥哥講，這事兒是好事，明日的戲繼續(xù)。”

“是。”

——

月色高懸，院兒裏的那棵樹葉子黃了不少，清涼風(fēng)一吹，便落了一片葉在空中晃著晃著就飄落在水裏，漾開了圈水，把那月的倒影弄得七零八落。

小四進(jìn)院兒時便瞧見顧衍獨(dú)自一人坐著四輪車在池塘邊瞧著池裏，他上前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