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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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長遇總是很喜歡穿休閑的衣服，哪怕是去公司，不見外人就不換正裝，因此，他本人看起來年紀總像不是很大的樣子。照郁鹿內心的評價就是：嫩。看起來嫩。當他穿上西裝了又是另外一副模樣。她見過，所以記得清楚。
磨蹭到了五點多，天開始有黑的跡象。出了公園，開始起風了。
“冷不冷？”他問。
郁鹿縮了縮脖子。“還好。你冷嗎？”
他學著她回答道：“還好。”他伸手幫她拉高了衣領，想了想，牽起她的手走回停車場取車。
雖然吃飯的地方離得不遠，但他怕氣溫一降讓她著涼，索性開車過去。
第一次約會，跟大眾情侶沒什么不同。但是聊的內容，卻稍有不一樣。
井長遇看著郁鹿，看她手指飛快在手機屏幕上打字回覆信息，偶爾閃過幾分失落的情緒，整個人感覺亂糟糟的。
“是不是心裏難受？”吃完飯，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終于問了出來。
郁鹿一怔，沒反應過來他在指什么。“什么？”
“被……網絡暴力。”他頓了頓，轉頭觀察了一眼她的神情。“其實這些天，我都有在關註輿論走向，情況并不樂觀。”
郁鹿終于卸下偽裝，輕嘆了一聲：“是啊，不樂觀，但是也就這樣了。做這一行都要有的心理準備就是，隨時會被大眾審判。不過習慣了就好，都不是真的。”
“都不是真的。”井長遇重覆了她的話。車裏又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這些天，郁鹿并沒有刻意去回避網上的信息，連工作室給她的公開郵箱都沒有撤下來。照常用著小號上網，像個路人一樣看著幾個主創被集火圍攻。在外人眼裏，她似乎一點兒都沒受到這次輿論風波的影響，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表現得越平淡，越波瀾不驚，心裏才越難受。
“我不知道，你想聽到什么，但是郁鹿，不要憋著。”井長遇將車停在小區門口，認真思考著自己的措辭，一字一句，都很謹慎。
“你現在，有我。知道嗎？”他說著，將她攥在一起的兩只手分開來，握住她的左手，握緊，轉而十指相扣。“沒事兒。”他察覺郁鹿手上的力度，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讓她放松些。
“沒事，我就是忽然有些……嗯，情緒。”郁鹿吸了吸鼻子，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我緩一會兒就好了。”
她是個不太需要別人安慰的人，也不會安慰別人，有朋友難過，她說的話也只是寥寥幾句，剩下的都是默默陪伴。
同樣，她現在只是需要有個人陪著她一起安靜就好了。
井長遇像是知道她的習慣，沒說話，只是一直牽著她的手，拇指無意識地摩著她手上的皮膚，沒有什么力道，卻有不少安撫作用。
以前不知道聽誰說，最好的默契，是毫不尷尬的安靜。以前郁鹿覺得這句話有些扯淡，所以有情緒了一直是讓自己到房間裏獨自冷靜，安靜消化，但是現在，這句話忽然從她腦海中浮現出來，她倒是覺得，說得也不無道理。
如果說，先前對井長遇的心動都有些飄渺、不夠腳踏實地的話，那么，在這場是非黑白顛倒不分的網絡暴力中，在她情緒上的低谷中，在這個夜晚，在這一刻，她終于承認，她是真正對他動了真心了。并且她能肯定，他不是趁虛而入，而是真真正正地走進她的心裏。
……
“我進去了……”等到郁鹿的情緒過去了，她才察覺出車裏的氛圍到底有多曖昧。
井長遇按住她解安全帶的手，說：“先別下車，我送你進去。”
“可是，有門禁。”她提醒道，偷偷瞄了瞄他。
被看的井某人耳朵已經十分明顯地紅了，他下意識摸了摸他的鼻梁，說：“我也住這個小區。”
“啊？”郁鹿差點叫出來。
井長遇倒是鎮定，繼續說：“但不是這一片，我住云頂。”
“云頂”是他所居住的那一片小區區域的名稱，在山上，還要再往上走。
“我怎么不知道？”郁鹿納悶，一番回憶過后發現自己確實沒問過他的住址。大意了，她想。
井長遇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像是被揪住什么小辮子一樣的神情。
“是我忘記告訴你了。”他回答她，
好吧，身旁這個人的情商確實是高，總能給到她臺階下。
“噢……”
“或者如果你介意的話……”
郁鹿斬釘截鐵地搖頭：“不介意。”
她對他的信任是主要原因，但還有就是……某人的一張臉，實在讓她難以拒絕。當然，他意沒意識到這一點她不知道。
井長遇又笑了，從兩人中間的小儲物盒裏拿出業主卡，在她的指路下送她到離她家最近的地方。
臨下車前，他問她的行程。
“明天下午就走了。”郁鹿終于想起這個令人洩氣的事實。“唉。”
反倒是井長遇，還有心情打趣她：“這就舍不得我了？”
她瞥他一眼，越發覺得這個人的“深不可測”。“我可沒說。”郁鹿嘴硬道。
“行，你沒說。但是我知道。”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輕松。“明天什么時候，我送你。”
難以拒絕……真的難以拒絕……
“會不會影響你工作……”
“不會。”井長遇回答得干脆。“我送你，還能多陪你一會兒。”
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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