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咕咕——咿唔……”背后突地有一雙軟軟的小手抓住她的衣袖,她坐起來的動作太大,那嬰兒突然眉開眼笑,咯咯笑了起來,抓住她的衣袖手舞足蹈。唐儷辭道,“鳳鳳?!蹦菋牒炎炖飫傄l出的笑聲極其委屈的吞了下去,怯怯的把手收了回來,慢慢爬進被子里躲了起來。鐘春髻看著那把頭埋進被子里的小嬰兒,好生可笑,“這是你兒子?好可愛的孩子?!碧苾o道,“朋友的孩子,尚算是十分乖巧。”微微一頓,他道,“猩鬼九心丸之事,年前已有征兆,其中內情,尚不足為外人道?!辩姶瑚僭桨l奇怪,目不轉睛的看著唐儷辭,此人面貌秀麗,左眉一道刀痕雖是極淡,然而深入發髻,依稀當年傷勢十分兇險,“唐公子身為皇親,為何離開京城遠走江湖,難道不怕家中親人掛念?”唐儷辭道,“此事便更不足為外人道了?!辩姶瑚俚皖^喝了口茶,甚覺尷尬,世上怎有人如此說話?口口聲聲便稱她是“外人”,雖然她確是個“外人”,但也未免無禮。她是雪線子高徒,人人給她三分面子,倒是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對她態度如此生疏冷淡。
“姑娘毒傷未愈,我在此地的房錢留到八日之后,姑娘若是不棄,就請留此休息。”唐儷辭抱起床上的鳳鳳,“我尚有事,就此告辭。”鐘春髻道,“但門外那老板娘……”門外那老板娘不是已經被殺,她如何能留到八日之后?唐儷辭微微一笑,“她被迷藥所傷,只要睡上一日即可,姑娘休息,若是見了尊師雪線子,說到唐儷辭向故友問好?!辩姶瑚俅笃?,掙扎下床,“你認得我師父?”他若是雪線子的“故友”,豈非她的師叔一輩?這怎生可以?唐儷辭不置可否,一笑而去。
鶯燕飛舞,花草茂盛,江南花木深處,是一處深宅大院。
一位藍衣少年在朱紅大門之前仰首望天,劍眉緊鎖,似有愁容。
“古少俠?!遍T內有黑髯老者嘆息道,“今日那池云想必不會再來,你也不必苦守門口,這些日子,少俠辛苦了?!?
藍衣少年搖頭,“此人武功絕高,行事神出鬼沒,不知他潛入雁門究竟是何居心,我始終不能放心。”
正說到此時,一陣馬蹄之聲傳來,藍衣少年回頭一看,只見一匹梅花點兒的白馬遙遙奔來,其上一位淡紫衣裳的少女策馬疾馳,衣袂飛飄,透著一股淡雅秀逸之氣,卻是不顯蠻橫潑辣,正是鐘春髻。瞧見藍衣少年負手站在門口,她一聲輕笑,驀地勒馬,梅花兒長嘶人立,鐘春髻縱身而起,如一朵風中梅花,輕飄飄落在藍衣少年面前,含笑道:“古大哥別來無恙?”
藍衣少年微微一笑,拱手為禮,“鐘妹別來無恙,溪潭一貫很好。”指引身邊那位黑髯老者,“這位是雁門門主江飛羽,‘信雁’江城的父親?!辩姶瑚傩闹幸徽?,神色黯然,“江伯伯?!苯w羽捋須道,“姑娘名門之徒,風采出眾。說起我那犬子,和姑娘相約之后已有兩月不見,不知姑娘可知他的下落?”鐘春髻道,“這個……江大哥、江大哥已經在小燕湖……小燕湖……”她咬了咬牙,“已經在小燕湖死在施庭鶴手下?!苯w羽渾身大震,失聲道,“難道那池云所說竟是……不假?”鐘春髻道,“那池云已經到了雁門?”藍衣少年道,“他不但到了雁門,而且未經允許擅闖雁門養高閣,把門內眾人的寢室都翻了個遍,將私人書信全悉盜走,口口聲聲,說施庭鶴害死江大哥,說雁門中必有人和施庭鶴勾結,給他消息,施庭鶴方能在小燕湖追上江大哥,殺人滅口……難道他所說竟是實情?”他踏上一步,“鐘妹,施庭鶴俠名滿天下,我怎能相信那池云一面之辭?”
“雖然他是黑道中人,但我想他所說的并不有假?!辩姶瑚禀鋈坏溃拔以谛⊙嗪]有見到江大哥,只見到了施庭鶴的尸體?!彼{衣少年奇道:“施庭鶴的尸體?施庭鶴武功奇高,能擊敗余泣鳳之人,怎能被人所殺?”鐘春髻道,“我見到他之時,他渾身長滿紅色斑點,中了劇毒,根據池云所說,施庭鶴服食增強功力的毒藥,所以能敗余泣鳳。他死在池云刀下,是因為劇毒發作,無力還手之故。”江飛羽變色道:“施庭鶴中了劇毒,究竟是他自己服食,還是池云所下?”藍衣少年搖頭道,“不曾聽說池云會用毒之法,他若會使毒,昨日和我動手就該施展出來,他卻不愿與我拼命而退去?!?
鐘春髻低頭望著自己的衣角,“池云雖然脾氣古怪,不過我信他所言不假,何況我被其人所救……他若是下毒殺了施庭鶴,大可再殺了我,世上便無人知曉,他卻從別人手中救了我?!彼闹邢肽嵌烁饔衅涔?,唐儷辭之事少提為妙,反正那二人主仆一體,也算是池云救了她。藍衣少年訝然道:“他救了你?他卻為何不說?”鐘春髻暗道他也不知“他”救了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嘴角微翹,“他……”
“老子幾時救了你?小姑娘滿口胡說八道,莫把其他什么白毛狐貍的小恩小惠算在老子頭上!”頭上突地有人冷冷的道。鐘春髻大驚,頓時飛霞撲面,平生難得一次說謊,卻被人當面捉住,跺了跺腳,不知該如何解釋。藍衣少年和江飛羽雙雙抬頭,朱紅大門之上,一位白衣人翹著二郎腿端坐起來,鄙夷的看著門下幾人,“老子要殺你雁門滿門不費吹灰之力,若老子真下毒毒死施庭鶴,費得著這幾日和你們這群王八折騰這許久?早就一刀一個統統了結。”江飛羽啞聲道,“江城真的已死?”池云道:“死得不能再死了,老子雖然知道你難過,但也不能說他沒死?!苯w羽大慟,藍衣少年將他扶住,表情復雜,要他立即相信池云之言,一時之間,顯然難以做到。池云在門上看著他的表情,涼涼的道,“中原白道,一群王八,既然你不信老子所說,那老子給你們引薦一人,老子說話難聽,他說的話,想必你們都愛聽得很?!?
“誰?”雁門之內已經有數人聞聲而出,帶頭一人青衣佩劍,皺眉看著門上的池云,“閣下既然是友非敵,可否從門上下來,語言客氣一些?”池云兩眼望天,“老子就是不下來,你當如何?”那人拔劍怒道,“那你當我雁門是任你欺辱,來去自如的地方嗎?”池云道:“難道不是?”那人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鐘春髻又是難堪,又是生氣,又是好笑,池云口舌之利她早已試過,難怪這雁門之中最剛正不阿的“鐵雁”樸中渠會被他氣得如此厲害,只聽池云又道,“一大把年紀沒有涵養就少出來多嘴,我看你渾身發抖,下盤功夫太差,和人動手,多半被人一勾就倒?!蹦侨艘徽稚瞎Ψ蛄说?,一身武功的確弱在下盤,緊握手中長劍,對著門上的池云,殺上去也不是,不殺上去也不是,滿臉憤憤之色。
“你要在門上坐到什么時候?”門外有人語調平和的道,“面對江湖前輩,怎能這般說話?”雁門中人本來情緒激動,突地聽見這幾句,頓時覺得那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這人說的十幾字,字字都是至理名言,都是方才自己想說但沒說出來的正理!門上池云哼了一聲,“那要如何說話?”門外人微笑道,“自然應該面帶笑容,恭謙溫順,如你這般,難怪雁門要將你逐出門外,不請你進門喝茶了。”江飛羽尤在傷心愛子之死,藍衣少年放開江飛羽,大步向前,打開大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布衣少年,懷抱嬰兒,眉目秀麗,面帶微笑。他自認閱歷甚廣,卻認不出眼前少年是什么來歷,只見他微微一笑道,“池云?”藍衣少年背后微風輕起,池云已經飄然落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悻悻的道,“算我怕了你?!睂砣艘恢?,冷冷的道,“這人姓唐,叫唐儷辭?!?
藍衣少年瞠目不知以對,鐘春髻忙道:“這位唐公子,乃是當朝國丈的義子?!苯w羽聽聞乃是皇親,心下煩憂,“公子身份尊貴,怎會來到此地?”唐儷辭抱著鳳鳳踏入門中,鐘春髻給他引見,“這位是‘清溪君子’古溪潭古少俠,這位是雁門門主江飛羽江伯伯,這位是‘鐵雁’樸中渠樸伯伯?!碧苾o微笑道,“無法給各位前輩行禮,還請前輩諒解。”樸中渠見他懷抱嬰兒,暗想此人不倫不類,就算真是當朝皇親,那又如何?江湖中人,還是少和這等人物打交道,于是哼了一聲,并不回答。古溪潭問道:“唐公子身份尊貴,親臨雁門,不知有何要事?”唐儷辭道,“不敢。我離開京城,另有要事,只不過有件事必須與雁門說清?!彼戳顺卦埔谎?,微微一笑,“我本也不打算冒昧造訪,只不過想到單讓某人前來,必定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放心不下,還是過來打攪一二?!背卦婆康闪怂谎郏苾o只作不見,如沐春風。
樸中渠冷冷的道,“雁門這種小地方,容不下公子這尊大佛,不知是什么事情?”唐儷辭道,“江城查出風傳香之死和施庭鶴有關,他前往小燕湖和鐘姑娘相見,雁門之中,還有誰知情?”樸中渠冷冷的道,“我和門主都知情,難道你想說我們二人和什么毒物有關?”唐儷辭微微一笑,“既然江城因此事而死,兩位不覺滋事體大?此事既然和施庭鶴、池云、鐘姑娘相關,他們一是白道少俠,一是黑道至尊,還有一人代表江湖高人雪線子,說明其中牽涉之事,內容甚廣。雁門如能為此事提供線索,便是江湖之福?!?
這番話說出來,樸中渠一怔,江飛羽為之一凜,“唐公子說的是?!彼痤^來,“江城為摯友之死而涉入其中,但不知池少……閣下如何涉入此事?”池云微微一震,看了唐儷辭一眼,唐儷辭微微一嘆,“前輩可知白家‘明月天衣’白姑娘離家出走之事?”江飛羽沉吟道,“曾經聽說,但……”唐儷辭道,“白素車是池云未過門的妻子,池云對白家有恩,白府白玉明白先生于兩年前答允將白素車嫁與池云,以報答救命之恩。但兩人尚未見得幾次面,白素車便無故離家出走,至今已有年余。池云追查此事,白素車之離家,只怕也與那毒藥相關。”江飛羽動容道,“如此,今日我便清點門徒,逐一盤問究竟是誰泄漏出去,城兒要在小燕湖約見鐘春髻,若不是奸細告密,城兒決計不會死在施庭鶴手上!”唐儷辭點了點頭,江飛羽請他入屋而坐,又叫仆人上茶。鐘春髻尤自想著剛才她撒謊隱瞞被唐儷辭所救之事,突地又想起方才唐儷辭說“自然應該面帶笑容,恭謙溫順,如你這般,難怪雁門要將你逐出門外,不請你進門喝茶了。”暗暗好笑,這人果然言語恭謙溫順,面帶笑容,果然雁門便請他喝茶了,偷眼看池云,只見池云滿臉不屑,跟在唐儷辭身后,伸手幫他抱起了鳳鳳,身后雁門中人一派瞠目結舌。
過得幾日,武當清和道長趕到雁門,說起施庭鶴之死,十分唏噓,又道江湖之中已有幾處門派發現門徒服用奇異毒物,傳染不治疫病,十分棘手。江飛羽問及武林盟主江南豐可知此事,清和道長道江南山莊自從被韋悲吟所毀,江南豐攜子歸隱,自此失去訊息,兩人安危堪憂,而“天眼”聿修、“白發”容隱、神醫岐陽幾人,在白南珠死后,也都行蹤不定,傳聞尋訪失蹤多時的圣香少爺而去,只怕短期之內不能為此事出力。眾人聽聞消息,各自嘆息,都覺前些年戰李陵宴、以及圍殺上玄、白南珠之事,如夢如幻,如今俠侶各散東西,恐怕是再不能現當年勝象。
武林名宿紛紛聚集雁門,討論施庭鶴之死,卻遲遲不見雪線子蹤跡。鐘春髻暗自嘆息,她那位師父恐怕是把她辛苦寄出的信當作兒戲,根本不理睬此事。池云和唐儷辭在雁門客房小住,也不去理睬各位江湖前輩對施庭鶴之事的議論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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