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顯是眼中只有阿斗,全不跟姜維說半句話,只任由他在堂下罰站。自與阿斗談笑風(fēng)生,竟把姜維當(dāng)作擺設(shè)一般不去理會。
綠豆糕,桂花糕,黃金糕,花生酥?jǐn)[了滿桌,姜維只吞了下口水,便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桌上,眼睛盯著窗外投進(jìn)來的一縷日光。
孫尚香自嫁到荊州后日久思鄉(xiāng),府中人又對其不甚敬重,隱隱有提防這孫吳內(nèi)線的心理。
唯有阿斗愿意與她親近,她亦十分寵愛阿斗,只似哄小孩般照顧著。正取了手帕要為阿斗擦嘴,冒牌貨終于老臉一紅,裝不下去了,忙不迭道:“我自己來,謝姨娘。”把吃不完的糕點(diǎn)包好,道:“我拿回去吃,軍師叫我還有事。”
阿斗與姜維從孫尚香處出來,尋了個亭子,從懷中摸出吃剩的糕點(diǎn),遞到他手中,拍了拍姜維肩膀,道:“對不起,害你挨罵了,她對我還挺好的,看這份上,就別計較了。”
姜維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糕點(diǎn),阿斗又笑道:“好吃么?我從小沒娘,不像你們。”
姜維被綠豆糕噎得直翻白眼,緩過來后才道:“我也……沒爹沒娘,你怎說這話?”
阿斗愣住了,旋即想起姜維自小便是孤兒,方明白原來兩人幼時交好的原因,興許便是彼此都喪母,身世相似,更顯親近。
阿斗抱歉道:“我忘了,伯約。”
姜維擺了擺手,終究小孩心性,吃了一半,把剩的糕點(diǎn)收進(jìn)懷里。與阿斗相視一笑,均知對方之意,異口同聲道:“給師父留著。”便站起身。
阿斗思來想去,心生同情,姜維是太子伴讀,在自己不知道之處定遭了許多白眼;自己闖了什么禍,他便兜了一半去,又無父無母,不受荊州人青睞。那摔小孩上癮的便宜老爸,出了教育問題總不會跟趙云算帳,責(zé)罰八成便著落在這可憐的伴讀身上,所幸有趙云與諸葛亮兩個師父照顧,姜維才在亂世里有一地容身。
阿斗想到此處,不由自主地牽起姜維的手,彼此手指扣在一處,輕輕緊了緊。
姜維也不多想,牽著阿斗的手,片刻后道:“怎么?”
阿斗笑了笑,答道:“伯約,等老子當(dāng)了皇帝,一定不會虧待你。”
姜維撲哧一笑,答道:“那是當(dāng)然,不枉我天天替你挨罵么。”
說話間兩少年手牽著手,朝府后軍機(jī)處去了。
陳壽說得半點(diǎn)不錯,諸葛亮果然是個身高八尺的英俊謀士。
阿斗一見諸葛亮,便知他與趙云孫尚香等人不同,絕對是個厲害角色。遂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窩囊樣子,不敢與其對視,垂下頭去,腦中盡是這絕世軍師的銳利目光,他睿智的雙眼尚且在阿斗吭聲前,就察覺到了什么似的,緊緊盯著這冒牌阿斗不放。
“徒……弟來見師父了。”阿斗遲疑道,半晌不敢抬頭。
諸葛亮不答,放下手中羽扇,道:“伯約到庭院去,把石桌石椅,欄桿擦一遍。”
姜維領(lǐng)命去了,堂前只剩阿斗一人,令其更是心慌,諸葛亮卻單刀直入,道:“抬起頭來。”
“你是何人?”
阿斗聽到這問題時,唯一的念頭便是轉(zhuǎn)身逃跑。剎那間心念電轉(zhuǎn),想了數(shù)個問題,諸葛亮知道這身軀已換了主人!
妙辯機(jī)鋒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大不了殺了便是,反正破罐子破摔,殺了老子,老子繼續(xù)穿,下回穿成你老子。
阿斗想來想去,終于鎮(zhèn)定,抬頭凝視孔明,壯著膽子道:“先生說……說啥?”
說話時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只見諸葛亮雙目清澈,眉頭微蹙,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不合常理的事,阿斗視線與孔明一接,竟是無法挪開,只覺那深邃黑眸中有股吸攝力,令自己腦中渾渾噩噩,喃喃道:“我是誰?”
“你從何處來?”孔明緩緩問道,那話聲如帶著催眠的妖力般。
“我從……”阿斗雙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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