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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爍很快進了審訊室里,作為代理律師可以旁聽，但不能打斷審訊。

可即便如此，當徐爍進門時,豐正輝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就不一樣了,不，與其說是神情,倒不如說是眼神。

豐正輝看了徐爍一眼,隨即就瞟向那片單向的玻璃墻，笑了。

顧瑤就站在玻璃墻的另一邊，才接過夏銘遞過來的耳麥,就對上豐正輝臉上詭異的笑容。

顧瑤喃喃道“他知道我在這兒。”

夏銘沒應,測試好信號,確定審訊室里負責訊問的警員可以聽到,這才說“他看到徐爍了，應該就猜到你也會來。”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

顧瑤說“雖然我比你們接觸豐正輝更多，可是這并不代表南區(qū)分局會請我協(xié)助這個案子的調(diào)查。”

夏銘一頓,雙手抱胸看向?qū)γ娴呢S正輝，他就坐在椅子上,似乎笑得很開心。

“你是說，他猜到了我們會請你？”

顧瑤沉默了。

其實南區(qū)分局請她來,無非就是因為她滿足兩個要素,一是她了解豐正輝,是最有可能走進他心理禁區(qū)的人,會提高讓豐正輝招供的可能性，二是她曾協(xié)助過北區(qū)分局分析犯人的畫像側(cè)寫，在刑事案件有點經(jīng)驗，了解基本的門道。

這兩者缺一不可，而她都滿足了。

顧瑤再細想過去和豐正輝接觸的過程，豐正輝一直拒絕接受監(jiān)獄安排的心理咨詢師，這次卻主動指名找到她？他一開始用的理由是陳宇非，但換個角度說，就算陳宇非認為豐正輝需要幫助，豐正輝自己也未必認可，但他不僅認可了，還主動請纓，難道就是因為她滿足了這兩個要素，令原本就了解江城刑警隊程序的豐正輝愿意賭這一把，就賭她一定會被南區(qū)分局請來當顧問？

豐正輝可以算到這一步，這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正如先前她和徐爍的分析一樣，豐正輝的計劃部署周密，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布局，遲遲沒有動作，只不過是在等一個適合的時機，一個適合的人選出現(xiàn)。

現(xiàn)在他等到了。

接下來每一個步驟，都要按照他的玩法來，因為他很了解警方的辦事程序，必然也將警方介入后會如何做一并算計在內(nèi)。

審訊室里，刑警正問到豐正輝，為什么要拘禁張圓。

其實這個問題剛才已經(jīng)問過兩次了，但豐正輝一直沉默，直到顧瑤和徐爍來了，夏銘在隔壁間提示一句，這才又被提起。

這次豐正輝聽到問題，竟然配合了“是因為陳玉敏。”

陳玉敏和豐正輝的故事，已經(jīng)在上次顧瑤做筆錄的時候，將情況告訴了夏銘。

刑警“你懷疑張圓和陳玉敏的失蹤有關(guān)？所以拘禁張圓，逼她吐露陳玉敏的下落，當你發(fā)現(xiàn)張圓并不知道的時候，就教唆她自殺。”

豐正輝沒有立刻答話，轉(zhuǎn)頭看向徐爍。

盡管這話很多余，但徐爍還是提示他“如果你真想找到陳玉敏，前期的配合是必要的，兜圈子只會拖延進度。”

這一點豐正輝自然是知道的。

豐正輝點點頭，對刑警說“我拘禁張圓，并不是為了打聽陳玉敏的下落，張圓根本不知道，在拘禁期間我一句話都沒和她說過，她每天做過什么，都用一個記事本記下來了，那個記事本我沒有改動過一個字，你們可以去核實。”

刑警又問了幾個問題，拿出一七一中學陳玉敏那班的集體合照，合照上有五個人被圈了出來，轉(zhuǎn)而問豐正輝，這五個人先后出事是否和豐正輝有關(guān)。

但這樣直截了當?shù)膯枺S正輝是不會回答的，他的游戲才進行到一半，怎么肯老實交代呢？

坐在豐正輝旁邊的徐爍，一言不發(fā)，按照程序規(guī)定他不可以打斷訊問，只能在問題結(jié)束之后進行補充，這還要在訊問刑警的允許之下。

徐爍一邊做著筆錄，一邊觀察著豐正輝的神情，見他一直在繞圈子，消耗時間，心里也不由得起疑。

豐正輝不配合，那么接下來就還會被繼續(xù)傳喚做筆錄，一次、兩次、三次，任何嫌疑犯都不會喜歡這個環(huán)節(jié)，恨不得早點結(jié)束，但他卻好像“樂在其中”，為什么？

而且他在做筆錄時的不配合，將來也會影響他在法庭上的分數(shù)，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定罪，被判多重的刑罰。

終身□□，甚至是死刑。

可是為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令他連這樣的后果也可以視而不見？

同一時間，顧瑤也想到了同樣的事。

她摘掉耳麥，對夏銘說“看現(xiàn)在的情形，豐正輝今天什么都不會回答。除非可以找到另外四個人的遇害和他有關(guān)的直接證據(jù)。”

夏銘皺了皺眉，說“這樣的犯人我們見多了，現(xiàn)在我們掌握的只有張圓的白骨案證據(jù)，就算起訴他，也是故意殺人罪這一條，他當然不會承認另外四個與他有關(guān)。”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顧瑤解釋道“豐正輝根本沒想過逃避罪責，多一件少一件對他來說沒有明顯差別，如果他想逃避，張圓的白骨就不會被我和徐律師發(fā)現(xiàn)。對警方來說，這是一起人命案，但對豐正輝來說，這是個‘找人游戲’，每一步他都有安排，除非‘玩家’解開關(guān)鍵點，才會開啟下一個關(guān)卡。也就是說，只有找到另外四個人遇害的直接證據(jù)，證明和他有關(guān)，這才是他要的關(guān)鍵點，只有把關(guān)鍵點給他，他才會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