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皮皮不知道種狐是什么意思,她至少知道種馬或者種犬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它們的主要任務是什么。想到這里,她頓時對修鷴產生了深切的同情。
“可是,狐族難道也和人類一樣分國界嗎?”她不屈不撓地問道。
除了像個癱瘓病人那樣虛弱無力,她沒有任何不適。而且,她發現賀蘭靜霆今晚的脾氣好到了極點,像個幼兒園的老師那樣認真地回答了她所有的問題。在此之前,鑒于他對隱私的敏感,皮皮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會有這種待遇。
賀蘭靜霆沉吟片刻,說:“我們當然也有自己的領地,不過我們不像人類那樣分國界……這樣說只是為了讓你好理解。對我們來說,最大的分界線是北緯三十度。所有的狐貍都生活在北緯三十度以北,而狐仙則多半在北緯三十度以南活動。”
很奇怪呢。皮皮一直覺得狐仙是從狐貍變來的,但是看樣子,他們好像是兩個圈子。
“是不是所有狐貍都想做狐仙?”
賀蘭靜霆搖頭:“當然不是。狐貍在野外的壽命很短,最長也不過十二年,大多數狐貍在出生之后的兩三年內就死掉了。不過,我們對壽命的長短并沒有你們人類那么看重。作為狐貍你可以選擇留在狐界,也可以選擇修行,留在仙界。修行是件很痛苦、很寂寞的事,成功的機會也不大,并不是所有的狐貍都想這樣。”
“那你呢?你為什么想修仙?”
賀蘭靜霆淡淡一笑:“我一點也不想修仙,只是不得已。”
“為什么?”
“我雙目失明,像我這樣的狐貍,如果不修行,根本無法在野外生存。”
皮皮仔細看他的眼睛,有些不信:“不會吧。我總覺得你的眼睛可以視物,只是怕光而已。”
他顯然不好意思被她近距離觀察,頭一偏,看著窗外:“我有視力是很晚的事,這是我多年修行的成果之一。”大約是跪得太久有些累,他終于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自上而下地俯身看她。他故意和她靠得很近,說話間,氣息吹到皮皮的臉上,有一股鮮花的氣味。他的眸子閃著星光,看她的神態卻帶著異樣。好像面前的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張畫,甚至他不是在對她說話,而是在對藏在她腦中的某個靈魂說話:
“我很高興可以看見這個世界,哪怕只是在晚上——”他唏噓了一聲,“有很長一段時間,這都是我的夢想。”
如果狐仙一說是真的,皮皮覺得,賀蘭靜霆也可以算作是仙人了。仙人至少應當是高興的吧?仙人長命百歲,仙人餐風飲露,仙人呼風喚雨,仙人點石成金……這世上沒什么他們想要而不可得的。可是,賀蘭靜霆的眉宇間卻總含著一絲抑郁,他很少笑,好像并不是很開心,好像有很多的煩惱,甚至于……好像正在受著某種煎熬。一個活了九百年的狐仙,這世上該看到的,該享受的,他都經歷了吧?他還缺什么呢?難道他也有想要而不可得的東西嗎?
皮皮樂呵呵地反對:“如果我也能活九百歲,我可以放棄我的視力。”
他的眉頭微微一皺,很詫異:“真的嗎?”
她點頭:“真的。”
“你知道黑暗是怎么一回事嗎?”
“你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嗎?”皮皮說,“死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相比之下,失明只是喪失了眾多知覺中的一種而已。”
賀蘭靜霆嘆了一口氣:“皮皮,你并不了解死亡。”
太沉重了,皮皮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和一個活了九百年的狐仙談論人生的意義,不是很荒唐嗎?她忽然想起了那次音樂會。這是她所知的賀蘭靜霆唯一的一次夜不能視物的情況。便問:“如果你元氣大傷,視力便不能維持。是這樣嗎?”
“是的。”
“骨折這樣的傷也算嗎?”其實皮皮真正想問的是,作為狐仙,賀蘭靜霆會生病嗎?他也會像人一樣感冒發燒嗎?還有,在漫長的歲月中,他的容顏會改變嗎?他們也有忌諱嗎?
可是,賀蘭靜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賀蘭想回避某事,他的反應會很直接。他會沉默,會突然轉變話題。然后無論皮皮怎么努力也休想從他的口里套出一星半點的答案。就這么沉默地對峙著,病房里的氣氛陡然緊張了。
皮皮自動換了一個話題:“對了,說到國界和領地,你的家鄉在哪里?”
他的回答很模糊:“我的家鄉氣候很冷。”
“我的家鄉氣候很熱。”皮皮說,“我就出生在這個城市,我是本地人。”
他笑了笑,說:“我知道。”
“其實如果你有口音,也許我能猜出你來自哪個地區,可惜你沒有。我一直以為你是北京人,或者是東北人。”皮皮繼續說。
賀蘭靜霆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但不像新聞播音員那么硬那么快,而是很輕柔、很舒緩的那種。他的話音很低,卻很清晰,絮語綿綿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從容和優雅。即使在他生氣的時候,說話的聲音也很動聽。
“我沒有口音嗎?”他反問。
“你有嗎?”
“可能是你沒聽出來吧。”他說,“不過你猜得不錯,我的確是北方人。”
和賀蘭靜霆談話是需要技巧的。他想說的會直接告訴你,不想說的就會不停地兜圈子。皮皮只好又兜回到修鷴和寬永:“修鷴他們不能去party,因為他們是種狐?”
“那倒也不是。一來,他們的修行沒有超過五百年,不夠資格。二來,由于他們被迫做了太多不情愿的事,以致對所有的女性產生了厭惡,不怎么愿意和其他人來往。”
皮皮小聲說:“你是說……他們是gay嗎?”
賀蘭靜霆想了想,不知道什么是更合適的詞,只好說:“差不多吧。由于他們不肯履行自己的職責——當然他們不承認這是他們的職責——所以他們屬于被歧視和被打擊的一群。像他們這樣的狐,曾經有很大一批,這些年逐漸被消滅殆盡。他們是這一地區最后的兩個。”
“可是,有誰會來歧視他們呢?你不是祭司大人嗎?難道你不是最高的頭目?”
賀蘭靜霆搖頭:“我不是。”
皮皮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最高頭目是你的父親?”
賀蘭靜霆的視線很漠然,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這是他第二次表現出這種神態,腮幫堅硬如鐵,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站起身來說:“你的點滴已經打完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幫我治療會消耗你很多元氣嗎?”她再次想起了修鷴的叮囑,“會傷害你嗎?”
“當然不會。”他皺了皺眉,似乎惱怒有人將這種事情透露給她。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一個半小時之后,他們回到了閑庭街56號,賀蘭靜霆的家。
皮皮覺得自己是被賀蘭靜霆綁架回來的,而且是在凌晨三點月明星稀的時刻。雖然有很亮的路燈,但整個城市整座山巒都在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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