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步子，慢慢靠近。
顧懷生在譴責男孩。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啊？讓你換衣服你不換，這么重要的場合，就穿這身出現？”
隨后是他親爸的聲音。
“懷生，你別怪小少爺了，這孩子就是掘，說不得。”
“說不得？當真是反了他了，越長大越不聽話。”
而站于原處一動不動的男孩這時才開口，聲音不似他的長相。
有些冷冽，沒有絲毫感情。
“我說過不來的。”
很簡單的六個字，林竟卻聽出了別樣的感覺。
語氣裏，有委屈，有無助，有冷漠，還有不易察覺的無奈。
這個明明才十幾歲的男孩，說起話來竟然如此老成。
大約是住于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因。
他還是服軟了：“下次不會了，我先回家。”
沒等所有人回答，他裝了幾塊點心，戴上棒球帽走了。
而顧懷生，被死得不行，氣急敗壞吼了句顧隨。
也是那次，他記住了這個名字。
記住了這個叫顧隨的男孩。
是他有一樣的身世，卻比他要悲慘太多，落寞太多，失望太多的男孩。
只是，顧隨裝點心時的小心翼翼，他差點落淚了。
那種無奈，那種不堪，恐怕外人無法體會吧？
也是多年后，他們相識了，林竟問起過這個問題。
顧隨只是無奈一笑，攤了攤手掌。
“以前太窮，沒吃過這種好東西，見到能吃的，就想藏起來，帶回去給我媽吃，你是不知道，我媽吃東西時，就像一只嗷嗷待乳的小貓。”
而他，只是怕周婕餓了，想回去給她餵飯。
所謂的禮服，顧隨沒有換，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送來時，被人刻意弄壞了。
剪破了一個大洞，怕顧懷生嫌棄，他穿了自認為最好，最得體的衣服，去了宴會。
結果顯而易見，他依舊被人唾棄。
遭受了一切指責后，他裝了兩塊甜甜的點心，帶回家，給媽媽吃。
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樣美味的東西，周婕怎么能沒吃過呢？
所以后來，林竟知道他有喜歡的女孩，欣喜之余是擔憂。
這個個缺乏安全感的少年，若是被騙，會不會好難過？
所幸蘇執，沒有將他丟入地獄，永世不能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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