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殷到家時剛過六點。
今晚天氣好得沒邊，火燒云濃艷美麗，赤橘色波紋狀密集云條蔓延至天盡頭——美得像是神靈畫板。
她一下車就看見陸墑了。
——無法不看到。
他現在就坐在花園臺階上，身影很冷清，在一眾生機勃勃的小白花中，低垂著頭，顯得格外不合群。
池殷看了幾秒，像想起什么似的，眸光微微下移，而后朝著陸墑走去。
陸墑正在思索怎么跟池殷交代。
從接到商場經理電話起，他就迅速讓助理跟程艷丈夫進行了“溝通”，股份收購協議已經在擬，最晚明天下午，程夫的名字將不會出現在陸氏控股人中。程艷也列入了黑名單，從今天起，不允許在陸氏控股下任何企業購物。
但這種事后補救讓他心裏很沒底。要不是管家現在就在窗戶偷偷看他，他就要忍不住揪朵小花像電視劇裏那些癡男怨女一樣，一瓣一瓣往下丟——她讓我熱乎、她讓我涼透、她讓我熱乎…
池殷很快就走到陸墑身前。
她垂眸掃過絲毫沒眼力見的陸墑，一只紅色高跟鞋徑直踩進皮鞋中間。
“讓開，你擋到我了。”
陸墑低頭看著這只不速之腳，楞了一楞，而后像小導彈一樣蹭的站起身，求生欲爆棚——
“程艷不會再出現在你視線裏。”
“她丈夫的股份我已經收購了。”
“我這裏有兩張國際巡演的話劇票，給你。”
“或者，你想去服裝品鑒會嗎？”
“要不我給你提幾箱現金？”
“我這裏還有銀行卡，隨便刷……”
然后，他的聲音伴隨著臉上的求生欲，漸漸消失。
他起來的太急，沒關註池殷在哪站著。她既然已經把一只腳踩進他微張開的雙腿之間，他就應該猜到兩人的距離。
池殷一米七二，幾乎快到他的鼻尖。
要問他是怎么知道池殷到他鼻尖的，陸墑表示，他不想說。
此時此刻，池殷離陸墑只有咫尺之遙，幾乎貼在一起，她抬眸與他對視一眼，微微一笑，扯著他的領帶把他拉到與她齊平：“陸墑。”
陸墑喉結劇烈滾動一下。
“一天沒見，你膽子見長啊。”
可不是嗎？我都敢和你貼貼了。陸墑腰背微弓，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敢拿臭錢糊弄我了？”池殷抽過他手裏的卡，夾著卡拍了拍他的側臉：“說話。”
“…不是，我只是想…”
池殷冷漠打斷：“我不聽。”
陸墑：“……”
好，好，不聽。
他認命地閉上嘴。
長久沈默。
陸墑偷偷把視線飄忽一瞬，想到程艷說的那些話，終于福至心靈。
恍惚間，他看到一股名叫陸墑的生.命之光冉冉升起。
他誠懇低頭：“我錯了。”
池殷面無表情：“哦？”
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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