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終不過一群婦道人家,不知道外面的事,要不是皇后派了五兒媳婦來同我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侍郎是個好臣子,是個名臣!為了皇上,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極大的功勞。既有大功勞,也有大苦勞!”
“皇上呢,原是想重重賞賜他,以嘉其功的。可是林侍郎是真正清廉的名臣,一心認(rèn)為忠于王事,乃是本分,既然已經(jīng)食君之祿,又怎好另要恩賞?”
“封官官不做,拜爵爵不受,至于賞賜金銀,那就更不必說了!”
“若是旁人,或許還好辦些,左右不過封妻蔭子罷。可是林侍郎為了國朝之事……唉!”
“總之,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
“但越是這種的忠臣,這樣的重臣,天家就越不能虧待了!皇后知道皇上的難處后,便將此事攬了過來,她要幫著皇上,給林侍郎那樣的忠臣一個大大的體面!”
“只是,若大動干戈,林侍郎勢必又要拒絕。你們也知道,那樣的名臣清臣,倔起來皇上也沒甚法子,更何況是皇后?所以,皇后就托了老身和五兒媳婦前來,一道給林大人的愛女,過個生兒!”
“我聽說,今兒是林姑娘的生辰宴,怎變成了薔哥兒的封侯慶宴了?”
這時候,就看出尹家太夫人的厲害了。
賈母能周旋于諸王太妃、公候誥命夫人間不落下風(fēng),那是因為她打出身起,就生在一等保齡侯府,是正經(jīng)的侯府大小姐。
出嫁后,又成了超品榮國夫人,大半輩子都在和這些誥命王妃打交道。
可尹家太夫人,原不過小門小戶之女,即便尹家出了個皇后,可尹家還是始終保持低調(diào),除了皇室外,極少和外朝命婦來往。
可眼下,當(dāng)著滿堂貴婦的面,尹家太夫人言談不慌不亂,游刃有余,氣度始終平穩(wěn)大氣,為全場焦點。
只這番談吐,便是在場多少誥命都做不到的。
賈母賠笑道:“太夫人,玉兒在倒是在,只是她到底只是一個晚輩,眼下也沒甚么位份,哪里經(jīng)得起這么多太妃、誥命為她一個小輩祝生兒?還是作罷了吧。”
尹家太夫人笑道:“如今不是咱們?yōu)樗I鷥海腔屎竽锬锝o她祝生兒。我雖知道的不多,卻也聽說,這也是個苦命的,早早沒了娘,這一點,倒和我家的子瑜相仿……老姐姐,快將今兒的小壽星請出來罷!”
南安太妃、東平太妃并其她幾位太夫人都不高興了,對賈母道:“此事實在不地道,既然今日是林家姑娘的生兒,原該言語一聲才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這樣兩手空空前來,連份正經(jīng)生兒禮都未準(zhǔn)備,實在不像!太過失禮,讓小輩看笑話!”
一邊說著,一邊或解腕上玉鐲,或取頭上金釵。
其實果真是尋常一位賈家姑娘過生兒,即便知道了,隨身丫頭香囊里裝著的一些銀錁子金瓜子,或是一些小飾物,也足夠當(dāng)個禮了。
正如賈母所言,只是一個小輩,還是賈家的外孫女,哪里經(jīng)得起這么多誥命聚在一起給她過生兒?
可現(xiàn)在又不同了,不管尹家怎么想,既然尹家太夫人秉中宮皇后懿旨,來給林家姑娘過這個生兒,沒個像樣的禮,是萬萬說不過去的。
她們這樣身份的人,出門戴的頭面,隨便取下一件來,放在中等人家都能當(dāng)傳家寶了,沒幾百幾千兩銀子都下不來。
放在市面上,都屬于珍寶級的存在。
看著幾個老太妃都動手了,其她誥命哪里還能坐得住?
這些女人家大都過了爭奇斗艷的年紀(jì),可又到了斗富比身家的時候,這個時候或許比不出誰出手最大方,但誰若是出手最寒酸,往后在圈子里也別再見人了。
女人的嘴,一天之內(nèi)就能傳遍神京城所有勛貴門第……
賈母左攔右攔也攔不住,只能趕快打發(fā)鳳姐兒去請黛玉來謝恩。
這一次,黛玉是真要發(fā)大財了……
南安太妃湊趣,剛想說些甚么,不想忽地變了面色,與眾人一起看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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