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但它還不算結束。
“那個男人服勞役的時間里，他的妻子一直都在等他歸來。曾經她也是女神的信徒，只是發生了這件事后，再也沒有踏入天心教堂半步。”
“后來天空下起一場雪，男人的死訊傳到了妻子的耳中，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時隔三年，再度扣響了天心教堂的門環。那一日，我恰好在家里準備七天禮的事宜。”
時至今日，林格依然會想起，當時那位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以及她用沒有悲傷的聲音告訴自己：“巴維爾將不會再回到這里。”
巴維爾就是她的丈夫，一個為家人竊取食物、卻反被命運偷走了時間的可憐人。
已經成為牧師的年輕人站在祭臺上，聽到這個消息后，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拿了一份面包與牛奶遞給她，她也沉默地接過去，說了聲謝謝。
愛麗絲連忙接過去，說了聲謝謝。
林格低聲道。他牽著梅蒂恩的手，帶著她往墓園外走去，愛麗絲在另一邊。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三人的身影逐漸遠去，將要消失在橡樹林的影子里，消失在歲月的終點。
林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為什么要道歉？”
女孩怔了一下，隨即睜開眼睛，向愛麗絲露出燦爛的笑容，用力地點了一下小腦袋：“恩！”
愛麗絲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道歉，可能是因為心里有這股沖動，所以就不經大腦思考地開口了。她有些難堪地抓了把額前的劉海，支支吾吾道：“唔、就是說，因為……我讓你回憶起那么傷心的往事，真的很抱歉……”
即便有時候要經歷很痛苦的事情、面對很殘酷的現實，可是，他們對你的愛，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如果沒有你，它們也不會消失。
他沒有提到愛麗絲該如何，因為深知她會有自己的選擇。
“因此，這趟旅行之后，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帶著梅蒂恩回到這座城市，繼續我們平靜的生活。”
“你從來沒有和梅蒂恩提到這件事。”愛麗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林格交談：“如果你確實希望她變得更成熟一點，那么直接告訴她真相不是更好嗎？如果你沒有這么做的話，其實就意味著，你也希望她能保持自己的天真與善良吧？就像每個小孩子都會有過的、關于童話的幻想那樣。”
林格沉默地抿著嘴唇，并不回答。
梅蒂恩預感到了什么，猛地回頭看去，但她什么也沒有看到，只有風沙沙地吹著，細碎的陽光在斑駁的剪影里穿行。
“怎么了，梅蒂恩？”
愛麗絲恍然大悟，過去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此刻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難怪林格從來不稱呼楊科先生為父親、難怪他的性格總是這么冷淡理性、難怪他提醒自己要小心防備瑪吉太太、難怪他說，松石街的所有人都可能為天心教堂說話，只有瑪吉太太不會……
“回去吧，梅蒂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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