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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鼓角聲悲（1 / 3）

三十五、鼓角聲悲

彼時涼夜深沈，而朔風(fēng)暫歇。

蘇敬則于城郊荒野之中側(cè)身回望之時，正見城池立于浩雪皚皚的天地之間，殷紅暗淡的天幕輝映著山川間縞素般的隱隱華光。

引路的風(fēng)氏商會下屬向著他微一躬身：“蘇郡丞，林氏祭祖之地便在前方山丘之下了，我等便就此告退了。”

蘇敬則頷首稱謝，目送他遠(yuǎn)遠(yuǎn)地折返離去：“有勞。”

“公子，為何偏偏去尋林家？”流徽抱著手臂，微微瞇起雙眼眺望著東南方綿延的山丘，“畢竟無論如何，眼下仍是請謝家出手更為可靠。”

“謝姑娘既已入城，謝征又豈會坐視？”蘇敬則笑了笑，當(dāng)先舉步向東南方而去，“定北軍已足夠平定此亂，我只望林氏不會轉(zhuǎn)而襄助盧冀或是羯人。若能進(jìn)一步勸得林家主交出些許此前失蹤的官糧，便是更好。”

“公子還真是……志向高遠(yuǎn)？”流徽聽得他末了的那一句話，不由得長嘆著聳了聳肩，疾步追了上來，“讓他們就這樣將收入囊中的東西拱手讓人？這可不好辦。”

“這一點，自然唯有見機(jī)行事了。若是一切順利，屆時回城后你先行回宅中，我還需前往郡府交代一番。”

“也好。”流徽自是一嘆，了然似的徑自道，“果然公子還是放不下藏于宅中的卷宗——檢籍之事如今還動不得，那些記錄反倒成了炙手之物了。”

“……”

二人也不過簡短地低語一番，便沈默地向著山腳而去。此刻郊野之上寂靜寥廓、萬籟清明，唯有耳畔蕭蕭肅肅，應(yīng)是細(xì)雪落于松梢、碎冰碾于足下。

行不過多時，流徽便驟然聞得前方似有窸窣輕響，當(dāng)下便是上前一步以手按劍，示意蘇敬則暫且駐足以觀其變。

“閣下的侍從，當(dāng)真是警醒——”道旁殘破的土墻后，林崎悠悠地笑了一聲，抱著長劍舉步而出，只是在瞥見來人之時，到底仍是顯出了片刻的訝異，方才又道，“原來是洛都的舊人啊……”

蘇敬則自是難免疑惑，而流徽卻是長嘆一聲，無奈地反擊道：“時間緊迫，不知破軍使所謂的‘舊人’，是說在下，還是在說公子？”

他特意略微咬重了“破軍使”三字。

流徽本就出身于繡衣使，只因昔日繡衣使內(nèi)部傾軋僥幸未死方才得了如今的身份。眼下他如此一問，蘇敬則心下便立時也明了了幾分。

“在下林崎，表字修遠(yuǎn)，如今已非繡衣使破軍。”不料流徽這番話說得如此直白，林崎噎了噎，也不愿對方多提繡衣使中舊事，開門見山道，“二位何故乘夜來此？”

“那么林公子又何故夤夜等候于此呢？”蘇敬則輕笑一聲并不直白作答，沈如永夜的眸子此刻也是了然地含笑望向了他，“在下新興郡丞，乘夜來此，欲與林家主商議城中之事。”

林崎微一頷首，自是并不驚訝：“看來家主所料不錯，請隨我來吧。”

“有勞林公子。”

三人先后向東南方而去，不多時便已遙遙望見了山丘下的那一處別院。院外守衛(wèi)見是林崎攜人前來，俱是不做半點口舌之爭，只例行查過魚符后便退步放行。

“家主此刻正在偏廂房中休憩，只是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