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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暗風(fēng)吹雨（2 / 3）

衛(wèi)暄按了按腰間的佩刀，笑得從容：“本王自當(dāng)為大寧而戰(zhàn)。”

——

戌時二刻，襄陽北郊。

夜幕已悄然籠罩了沔水兩岸，潑天的暴風(fēng)驟雨將城外的山川草木洇染得有如浸入了濃重的墨汁。連日的大雨早已令昭國的營寨之中無從舉火巡查，值夜的士兵們踏過泥濘的積水，借著營帳中透出的燈燭之光勉強地巡視著軍營之中的各處景況。

稠密的雨幕兜頭罩下，夾雜著呼嘯的風(fēng)聲撲面而來。為首的巡行士兵本能地抬手遮了遮雙眼，避過了一陣密密匝匝的雨點。四下裏夜風(fēng)颯颯，其間卻又夾雜著一線極尖銳的尖嘯聲倏忽而來。

“嗖”！

前方營帳中的燈火驟然熄滅。

巡行的士兵們驀地一驚，一時連有些疲累的精神也清醒了幾分，陸續(xù)沖向了那頂營帳，而為首的伍長已然高聲呼喝起來：“怎么回事！”

還不待幾人沖入帳中，已有一名神色不悅的將領(lǐng)跨步走出帳門，將手中的一物扔了出來：“你們是怎么巡夜的？”

伍長慌忙地抬手接過那物事定睛一看，卻見這正是一支翎羽箭，箭鏃上殘留著火焰灼燒過的黑色痕跡。

細細密密的雨水打在箭桿之上，發(fā)出淅淅瀝瀝的聲響。

“將軍，這……”

伍長匆忙行禮意欲解釋，然而他還不及繼續(xù)說下去，便在四周的異狀中驚恐地回過頭來。

就在他們說話的間隙之中，又有十余座營帳的燈火被不知何處而來的箭矢射落熄滅，一時之間，大半做營寨皆沈入了一片堪稱詭異的黑暗與靜謐之中，唯有鋪天蓋地的風(fēng)雨聲颯颯可聞。而在這風(fēng)雨聲之下，營中又漸漸地有切切查查的私語與腳步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幽幽地蔓延開來。

那伍長見狀，面上也不覺流露出了幾分猶疑。然而不待他說什么，一旁的將領(lǐng)便已蹙眉道：“不過是敵軍夜襲，那些家伙早就山窮水盡了，你們慌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也正在此時，軍營高臺之上忽有人急促地擂響鼙鼓，一聲聲震天動地，令四下裏原本已有些慌亂的士兵們立時止了止四散奔逃的念頭。而在鼓聲將將落定之時，營中眾將士便皆聽得左日逐王登臺，冒著營地外仍舊時不時出現(xiàn)的冷箭，聲如洪鐘地呵斥著發(fā)令道：“襄陽城中三千余人，閉門堅守足以自保，如今無辜出城夜襲的必是其驍勇之士，若能挫之，何愁城池不破？本王為太祖皇帝之子嗣，當(dāng)今陛下之手足，受此王位，非以為飾。今夜全軍出擊，迎戰(zhàn)襄陽守軍，敢犯本王之命者，斬！”

此言一出，幾名裨將率先回過神來，亦是揚聲發(fā)令示意麾下將士整裝出擊，余下的大多士兵或是從最初的驚惶中冷靜下來，或是畏懼于左賢王的威懾，一時皆是步履整齊聽令調(diào)動，不多時便已在營地中央集結(jié)完畢。

而乘夜突襲的荊州輕騎兵在射落營中的大半燈火過后，便得了桓彥之的命令，一時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于營地外影壁處勒馬而觀。此刻左日逐王的發(fā)號施令之聲透過雨幕斷續(xù)傳來，桓彥之便也立時調(diào)轉(zhuǎn)馬頭，發(fā)令道：“引兵回城！”

“是！”

隨行而來的五百輕騎應(yīng)聲策馬回轉(zhuǎn)，在一道倏忽劈落的雪亮電光之下齊齊策馬南行，沿官道往襄陽北城門而去。

而在他們身后，昭國騎兵的先鋒也已揚鞭縱馬出了營帳，大喝著緊追而來。

殷紅暗沈的夜幕兜頭罩下，四方郊野寂靜無聲，唯有天際的悶雷滾滾而來。瓢潑的風(fēng)雨在此淋漓盡致地織成一張細密潮濕的巨網(wǎng)，將城內(nèi)外的數(shù)萬人籠罩其中，無處可逃。

戌時四刻，桓彥之領(lǐng)五百輕騎折返于城門之下，而后方鐵蹄震震如山崩，洪流似的碾壓而來。

一片昏暝之中，甕城的閘門在機括聲中緩緩開啟，在輕騎兵縱馬入城的同時，高大的戰(zhàn)車也次第轆轆駛出閘門，以輪輻碾過大雨中松軟的泥土草木，于城下結(jié)出弧形的陣列。

又一道驚雷驀地尖嘯著劈落，閃逝的電光輝映著自戰(zhàn)車間隙中刺出的長槊，鋒利的尖端在這一瞬間也被映上了極亮的銀白，仿佛匯成長河的無數(shù)星子，正對著揚蹄而來的昭國鐵騎閃爍著寒涼的冷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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