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寸隙流電
白馬塘一戰(zhàn)的戰(zhàn)報傳入江都后，蕭子平顧忌南北糧道已斷，不得不且戰(zhàn)且退，前往三阿整和部眾。而慕容蹇與荀嶠借機領(lǐng)兵分別進駐涂中、堂邑，再配合白馬塘渡口的玄朔軍，便對退守三阿的昭國青州軍主力隱隱形成了合圍之勢。
但也恰是在雙方對峙之際，一封自青州加急而來的書信被送入了三阿城中。
“……退守淮北？”蕭子平讀罷書信，不由得狐疑地看了一眼信使，又再三確認了一番信中蕭望之留下的暗記。
信使似也明白他的心中所想，恭敬長揖：“蕭將軍放心，這是陛下傳來的命令——青州軍萬不可孤軍深入折損戰(zhàn)力，至于諸位將士奪得淮北諸城的功勞，陛下也明言了將會予以封賞。”
“陛下……”蕭子平斟酌了片刻，忽地問道，“難道說，關(guān)中勝負已定？”
信使頷首：“陛下率軍親征，自非尋常宗室藩王所能匹敵。如今秦王領(lǐng)殘部龜縮于驪山之中，敗落想必也只在旦夕之間。”
“原是如此……”蕭子平若有所思地沈吟一瞬，隨即頷首應道，“明白了，本將會如實執(zhí)行陛下與君侯的命令。”
信使聽罷，再次向他行禮道：“如此，有勞蕭將軍為此費心周轉(zhuǎn)了。”
蕭子平長嘆著應了一聲，又與信使閑談過些許青州近況后，便著人備好車馬，護送信使北上離去。
自此，青州軍在三阿城內(nèi)據(jù)守不出，只待寧朝各軍松懈之時，便要拔營起寨退往淮北。而在寧朝合圍的三方將領(lǐng)看來，昭國的目的與計劃便顯得越發(fā)撲朔迷離。
于是在這數(shù)日之間，三方將領(lǐng)便也少不得在私下裏各自謀劃起來。
——
嘉安三年十月十三日，未時正，涂中軍營。
江北都督慕容蹇在望見隨親信前來的客人時，不覺訝異道：“君淵？如今秣陵局勢于慕容氏不利，為何驟然北上來此？”
“我聽聞敵軍在三阿行動有異，故而前來一觀。”慕容臨笑了笑，與他一并入座，又道，“何況此戰(zhàn)攸關(guān)家國興衰，秣陵縱然將有變故，也當關(guān)乎于此。”
慕容蹇微微頷首，而后道：“據(jù)斥候所報，蕭子平在據(jù)城不出前，曾命人護送一名使者北上往青州而去。”
“青州？”
“不錯。”
“那便是蕭望之的信使了。昭國都城與關(guān)中的情勢如今是何模樣？”
“難有更確切的消息，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謀叛者敗局將定。”
慕容臨忖度片刻，再次轉(zhuǎn)而問道：“說起來，徐州戰(zhàn)事最初究竟因何而起？互市爭端的說辭聽一聽也便罷了，若是別人或許難說，蕭望之此人卻未必會如此隨性而為。”
“難以定論。軍中將領(lǐng)大多認為是因大寧先前便因邊境流寇的爭端遷走了不少淮北的人口，因而令鎮(zhèn)守青州的蕭望之起了吞并爭奪之心。”慕容蹇也早已習慣了他這等看來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提問方式，只是說到此處時略微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若是依君淵方才所言，我總覺得這樣的理由仍是有些輕率。”
慕容臨頷首：“雖暫且不明他意在何處，但我猜測，都與洛都的局勢變幻息息相關(guān)。”
“青州軍南侵前北豫州的亂象將將平定，南侵后關(guān)中隨即生變，故而到得如今，他們在三阿按兵不動，多半應是打算……”
慕容臨斟酌良久，緩緩說出了那個他們不約而同想到的結(jié)果：“……退回淮北。”
“對于落人口實的徐州軍而言，這可真是個……不那么好的消息。”慕容蹇沈默著思忖了一番，低聲道，“君淵，你有何打算？”
慕容臨眸光微微一沈，屈起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案桌，意味深長道：“留意玄朔軍的動向。”
——
申時末，白馬塘軍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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