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傷到骨頭也是傷啊”，凌熠呆呆地問：“為什么要替我擋？”

沈星雨：“酒瓶是沖著你頭去的，不擋你現(xiàn)在就該躺在醫(yī)院了，而且…我也不想看你受傷。”

“對不起…”凌熠說的很小聲，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已經(jīng)被衣服蓋住的傷處，目光像是能穿透布料看見那片烏青。

“我是不是搞砸了”，凌熠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不想成為拖累的，明明受傷的是你，到頭來還要你來安慰我。”

凌熠像是被人綁著重物扔進(jìn)深海，掙不脫逃不開，胸口堵得快要喘不過氣。

沈星雨的目光終于對上了那雙泛紅的眼睛，他的心猛得揪痛了一下，一種這個人隨時都可能消失的惶恐不安油然而生，“你…在哭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凌熠喃喃自語，身上冒著虛汗，渾身有種脫力的感覺尤其是胃部。

沈星雨見到凌熠這樣子，好像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樣無處發(fā)洩的難受，他摳開了凌熠緊緊蜷曲的手指，看到掌心被掐出淤血的痕跡，索性將那雙僵硬的手攥在手心，“好涼”，沈星雨心想。

沈星雨迫切地想要捂熱那雙手，“不用覺得抱歉，毫不猶豫地向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怎么會是你的錯呢？我的傷更不是，而且我永遠(yuǎn)都不會覺得你是拖累，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沈星雨說這話的時候，總是冷淡的眼神裏充斥著熱切和真誠，像是洞穿了凌熠皮囊下隱藏的一切，他看得楞怔，緊握著他的那雙手好燙，他的心跳漸漸從一種極端的不正常變成了另一種極端的不正常。

沈星雨口中的“你對我很重要”和爸媽那種無條件的愛與責(zé)任是完全不一樣的。

被認(rèn)同和珍視對凌熠來說意義太重了。

值班民警從大廳走進(jìn)來，“你們可以回家了，接你們的人到了，至于你們同學(xué)，她的情況有些覆雜，你們不用擔(dān)心也不用等她，我們有其他的安排。”

凌熠那股無法克制的情緒已經(jīng)平息，此刻，還沒有人意識到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洛雯從接到電話后就著急的不得了，她抓著凌熠轉(zhuǎn)了好幾圈，細(xì)細(xì)打量，“沒有傷到哪吧！你真是嚇?biāo)牢伊耍　?

凌熠：“媽你別擔(dān)心，我什么事都沒有，哦對了，這是沈星雨，之前跟你提過，多虧了他我才沒有受傷。”

沈星雨微微頷首，很禮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洛雯看著沈星雨，第一眼見到就打心底裏喜歡這孩子，“才十五六歲就出落的這么高挑俊俏，為人也不錯，能跟小熠做朋友真是太好了！”她心裏是這么想的。

洛雯：“你好你好，聽說你受傷了，有沒有事啊，要不要去醫(yī)院？”

沈星雨：“不用阿姨，不嚴(yán)重。”

洛雯：“好孩子，阿姨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

“沒什么的，阿姨”，沈星雨被洛雯的熱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梵澄輕輕拍了沈星雨的背，說：“做得不錯。”

沈梵澄剛剛看過沈星雨的傷，幸好冬天有衣服做緩沖，的確不嚴(yán)重，他也就不擔(dān)心了，沈梵澄心裏覺得男孩子不用那么精細(xì)的養(yǎng)。

沈星雨有些訝異，從小到大，執(zhí)拗的沈梵澄對他的夸獎只手可數(shù)，他有點(diǎn)不自在，但更多的是開心，小聲回到：“謝謝外公。”

黎言秋剛跟警察說完話這才過來，有些后背發(fā)涼，“還好你們沒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們家長交代，雖然你們這次做的很好，但是下次見義勇為之前，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能再這么沖動了，記住了嗎？”

二人異口同聲：“記住了。”

黎言秋：“我去看看南知意，你們要是想回去休息我就給你們批假，要是想回去上課也可以，你們自己決定。”

“謝謝黎老師。”

冬日晌午的明媚暖陽毫不吝嗇自己的光芒，照亮一望無盡的蒼穹，驅(qū)散冬夜的余寒。

臨近午飯時間，洛雯不容推脫地要請沈家祖孫倆吃飯，沈梵澄的車今天限號，他是打車過來的，于是四個人前往附近的公共停車場取洛雯的車。

洛雯和沈梵澄邊走邊聊，凌熠和沈星雨跟在后面。

上學(xué)的時候，因?yàn)橐黄鹱鲞^些出格的事，比如打架，關(guān)系就會變得更加親密。

凌熠用胳膊肘戳了戳沈星雨，“我今天有沒有很帥？”

沈星雨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有種不顧死活的帥。”

凌熠：“陰陽怪氣的。”

沈星雨：“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會動手打人。”

“呃…我確實(shí)是第一次打架，當(dāng)時只顧著想不能眼看著他們真把南知意…”，這話題太沈重凌熠沒法繼續(xù)說下去了，“不過，偶爾當(dāng)一次叛逆高中生的感覺也挺不錯的！”

沈星雨抿嘴笑了一聲，“體驗(yàn)一次就夠了，還是別有下次了，打架畢竟不是什么好事，會受傷的。”

凌熠回想起早上沈星雨動手時游刃有余的模樣，問到：“你經(jīng)常打架嗎？”

沈星雨：“嗯？”

凌熠：“就是…看你動起手來好像挺輕車熟路的。”

沈星雨沒有遮掩，打直球的方式回答了這個問題，“家常便飯吧，我跟你說過以前總有小孩找我麻煩吧，不過我可不是忍氣吞聲不還手的人，不喜歡的我要講出來，欺負(fù)我的我要還回去，怎么也算半個打架專家吧，一對多也是常事，所以下次再碰到這種事，還是我來吧，當(dāng)然最好是永遠(yuǎn)碰不到。”

沈星雨講得云淡風(fēng)輕，剛經(jīng)歷了南知意的事，他不禁遐想了一下那些聽起來就讓人很不愉快的經(jīng)歷，心裏堵的難受。

“你會經(jīng)常受傷嗎？”沈星雨沒有朋友，沒有人站在他這邊為他撐腰，別人拉幫結(jié)派他就會成為最吃虧的那個，比起經(jīng)常打架，凌熠發(fā)現(xiàn)自己好想更不想聽到沈星雨是總挨打受欺負(fù)被威脅的那個。

“還好，都是些小傷，他們比較慘，天生就會打架能算是天賦嗎？”說完沈星雨把自己逗笑了，打架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