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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3）

第7章

成年人的童話總是有期限的，這句話就像辛德瑞拉的午夜鐘聲，如儂總要離開孔雀園這一小小烏托邦，獨自去面對冷冰冰的賀疆。

書房門緊閉，如儂徑直入內(nèi)，蓋因先前賀老爺子招呼過，也沒有人阻攔。短絨地毯近乎吞沒了高跟清脆的響動，屋內(nèi)靜謐無聲，只有賀疆沈重的註視。

“今天的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就是我說的那樣，沒什么好解釋的，您日理萬機，不必多問了。”

賀疆板著臉續(xù)道：“我答應(yīng)了你媽照顧好你。她希望你嫁個好人家，我也欣賞無讓，這件事，你們到底為什么要走到離婚這步，我必然問個清楚。”

聽到那個心尖上的稱謂，如儂的眼睛有點酸。可她不過訥訥數(shù)秒，仍微揚下巴，高傲如一只不染凡塵的鶴：“我媽對我的期許絕非如此。”

她看向這個面貌同自己幾分相似的男人，又冷冷補充。“還有，別提她，你不配。”

“啪！”

賀疆大掌猛地拍桌，震得一旁的茶盞也顫了顫。若不是他席間飲了點酒身子發(fā)軟，不然這個巴掌便要落在如儂臉上，“你真以為自己出息了？用著家裏的資源功成名就，反過頭怪起你老子來了？”

“是否靠著家裏走到現(xiàn)在，我自己最清楚。”

如儂成名以來，不曾享受過賀氏的資源，也不沾“賀大小姐”的榮光。是在結(jié)婚伊始，媒體為了撰寫那場世紀婚禮上的她和魏無讓如何天作之合，才開始愛用這個身份炒作。

而賀大小姐本人，如儂她用這個身份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求父親換掉《貪狼》裏江以商的角色。

“好、好啊……”賀疆氣急，猛地咳嗽數(shù)聲，呼吸平覆后只得沈沈喘著氣，由鼻尖遞出一聲冷笑，“你不想要的東西，旁人可求之不得。不說別的，就說那個姓江的，他一定很恨你吧，清高的賀小姐？”

“那又怎樣呢。”

如儂平靜地看向座上的賀疆，“至少我問心無愧就好。你們把他當(dāng)資本的螻蟻，可我不是。”

“你還沒有到能跟我談?wù)撡Y本多么殘忍的時候。”賀老爺子目如深淵，沈淀著在商海漂浮數(shù)十年的冷漠，“影視業(yè)、娛樂圈，本就是資本的游戲，你長到這個年紀還如此天真，真是程小雁把你保護太好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個姓江的后來單獨找過我，想要回與賀氏的合約。你為了你的理想，葬送別人的前程，怎么還能大言不慚地批判起你老子來了？”

賀疆一席話說畢，滿意地在如儂臉上捕捉到一絲緊張。他一早就看出來，那個江以商對她而言意義非凡，不然不至于讓她第一次丟掉所謂的自尊和怨恨，卑微地乞求自己。

可他故意掐頭去尾地告訴江以商，是賀如儂要換掉角色的，賀氏愛莫能助。

他清楚的記得，當(dāng)時青澀的男生臉上一白，卻仍不忘微笑地鞠躬離開。

一個很有意思的年輕人。

如今，他用同樣的春秋筆法向如儂講述這個故事，他想讓這位桀驁的女兒知道，有時候，后來的入局者，是不得不臣服于既有的游戲法則的。

“我記得，《貪狼》的男主角后面身體累出了毛病。”如儂垂睫，落目在自己的緞面高跟上，聲音有些顫抖，“你們并沒有真的栽培他，而是用盡即棄……”

“話說回來，江以商是剛拿了金像獎？”賀疆挑眉，“如果換一個人，怕是早就被磋磨得沒有志氣了吧。賀如儂，你得慶幸他有韌勁。”

如儂上下唇碰了碰，沒再說話，片刻后離開了書房。

賀老爺子有心當(dāng)個博古通今的儒商，搜羅了不少古籍陳列在黃花梨木書架上，層層迭迭地圍起來，旁人嘆為觀止，如儂卻只覺得陰森如棺墓，葬送了人性最后一點溫度。

如儂到家時業(yè)已傍晚，華燈初上的時節(jié)，連對面那戶的窗也透出了光亮。

司機將她送入車|庫后離開，如儂卻不急著回家，站在門前小臺階上張望。然后，她看見一位短發(fā)女人自她心心念念的小花園內(nèi)走出，手裏拿著些園藝工具，赫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女人側(cè)首，向花園那頭說著些什么。繼而一個男人步出，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輕松地拍了拍身上的枝條泥土。

如儂本盤算著同新鄰居打聲招呼，卻在看清男人臉孔時，心如失重一般，突然慌得不行。

“賀小姐。”男人也發(fā)現(xiàn)了她，用慣常似笑非笑的表情招呼道，“好巧。”

晚風(fēng)就這樣輕輕地撫過如儂的臉龐，也吹皺了她的心。

她幾乎在心裏欽定了他們的關(guān)系。

江以商身邊的女人，短發(fā)利落，容貌姣好，同他談笑風(fēng)生，很是合拍。如儂是第一次在熒幕和活動外看見江以商身邊有女伴，更何況，這次是在住宅這樣私密的場所。

她點了下頭，算是對江以商的回應(yīng)，隨后行云流水地開門、入室，再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