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最后一只骨灰盒的時候,他沒有哭。
他非常羨慕那些已經死去的親人。至少,他們是正常的,可以在另外一個世界團聚。而我,只能永遠呆在充滿輻射的星球上,像怪物一樣活著。
他心里唯一殘留的期盼,就是外界輻射指數降低到人類能夠承受的程度,自己從地下返回地面的那一天。
當避難所沉重的鋼門緩緩升起,豪森瘋狂地沖進距離最近的城市廢墟,用最野蠻的方式,撕碎了上百個變異人的身體。在破碎的肉塊和腥臭的液體浸潤中,他再一次找回了重生的感覺。
避難所的地面上,建立起一座屬于寄生士的城市。實力最強大的寄生士被管理者挑選作為城主。據說,這樣的城市,在地球上還有上百座。
外面的世界,充滿了骯臟的變異生物,以及在核戰中僥幸得以生還者的后代,還有大量被管理者稱之為“新生代”的人類。
那是利用人工授精技術,以戰前儲備的精子庫為基礎,用無性繁殖的方法,量化生產的合成生命體。早在核戰結束二十五年后,首批合成人便開始在世界范圍內投放。他們擁有戰前人類的科技記憶,卻被迫要在充滿輻射和一無所有的土地上掙扎生存。
用管理者的話來說:“他們都是人類中的罪民。雖然在末日審判中得以延續生命,卻必須在充滿黑暗和輻射的世界里,重新尋找屬于他們自己的生存之路。寄生士則不同,你們是被上帝挑選出來的精英子民。你們所在居城,就是傳說中的伊甸?!?
豪森不知道這樣的合成人究竟投放了多少,他對此漠不關心。他只知道——自己比任何合成人都要強大,可以肆無忌憚地享用各種豐美的供奉。因為,哪怕是人類當中最強大的九級進化人看來,強大到難以抵抗的自己,足以毀滅他們擁有的一切。
這也是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的樂趣。
林翔安靜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心里仿佛有團熾熱的烈火在瘋狂燃燒,卻又無法釋放,只能壓抑著,忍受著,死死憋在近乎爆發的邊緣,只有最后一層輕觸可破的薄弱障礙,艱難地阻止著隨時可能掙脫控制的憤怒。
綜合舊時代所知的各種情報,不難分辨出,毀滅世界的病毒危機與核戰,都是“骷髏騎士團”的陰謀杰作。
他們似乎想要締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殺死所有的人類,又制造出全新的同類族群加以代替,繼承前人文明的同時,又剝奪了人類世界最后的記憶。用最野蠻的手段摧毀了舊世倍受污染的環境,又讓充滿輻射的地球,在安靜的等待中再次創造出新的自然平衡。
所有的一切都充滿著對立的悖論,卻又順理成章,符合邏輯。
就好像操著鋒利的油畫刀,在涂滿各種顏色的畫布上瘋狂亂舞,毫不留情地刮下堆積沉垢的顏料厚塊,露出蒼白的畫布底色,又用畫筆蘸著早已準備好的新鮮顏料,小心翼翼地在剝落出來的空白位置上,勾肋出全新的輪廓。
林翔默默地站起身,從正在燃燒的汽車殘骸旁邊,撿起一只做工精美的黑色皮箱。
這是豪森的東西,側翻的車體壓在他身上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把它從手里扔出。
擰斷扣在箱口的銅鎖,掀起箱蓋,顯露在他眼前的,是數十支別在泡沫防撞層上,表面貼有各種不同類型標簽的玻璃試管。暗紅色的黏稠液體在透明管壁中來回晃蕩,仿佛隨時準備從緊塞的管口爭涌而出,把白凈的雪地污染成觸目驚心的死亡之色。
“這是什么?”
林翔取出一支貼有“暮色廢墟,六號目標血樣”標簽的試管,湊近豪森眼前。
“樣本,索斯比亞公司按照騎士團的要求,從各種變異生物體內收集到的血液樣本。”
豪森掙扎著把身體靠在汽車殘骸火焰已經燃盡的部分,盡量減輕著傷口帶來的痛苦。大口喘息道:“不僅僅是索斯比亞,不管新人類或者舊時代的幸存者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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