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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嬰哼笑一聲:“滄九旻,你還不知道吧?尊上凌駕于生死,但凡留你個殼子在,便不愁魔神不能覆生。你若是個死的,反倒省心了。”
主上已經(jīng)幾乎沒有力氣發(fā)聲,竟還有心情出言譏諷:“就不怕我真成了魔神,再殺你們一遍?”
姒嬰聞言,掛滿不屑的臉上又隱隱透出癡狂之色:“真正的魔神豈會怪罪我們的忠心?更何況,只要尊上能覆生,姒嬰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她又走近一步,正要再開口,忽地察覺到什么似地蹙起眉頭,警惕道:“你又耍什么花樣?”
回答她的唯有一片死寂。
“滄九旻?”
我心頭一凜,急忙從藏身之處費力地張望過去。主上仍舊靜靜懸在蛛網(wǎng)之上,可那原本不住朝下滴落的血色珠串,不知何時竟已枯竭了形跡。
姒嬰暗罵一聲,搶前一步向深淵之下喊道:“宓輕,放他下來!”
宓輕既未答話亦未露面,唯見蛛絲陡然松開束縛。
姒嬰慌忙送出一道魔氣撈住了主上直直朝下墜落的身體,怒道:“你這丫頭,什么時候能改改這沒輕沒重的臭毛病!”
一把幽怨細嗓從下方混沌中傳來:“你把他寄放在我這裏,我都還沒跟你收保管費。這人的血端的是又苦又澀又燙人,難吃得要死,我可一口都不想再沾。你趕緊著領(lǐng)走吧,省得弄臟了我的蛛網(wǎng)。”
姒嬰不再廢話,欺身向已被魔氣托卷回地面的主上,朱紅指甲一把掐住那纖白的頸:“滄九旻,你才沒那么容易喪命,少給我裝死!”
主上懨懨睜眼,無悲無喜地凝著她。
姒嬰對上那瞳子不由一個晃神兒,又強自振作起來,恨恨道:“你果然是裝的。”
主上不再浪費力氣同她爭辯。事實如此,她并不像嘴上說的那樣當真不在意他的死活,盡管他曾害她喪命。別的不論,她對魔神,是真的忠心耿耿。
“姒嬰,你對覆活魔神執(zhí)著到這般地步,究竟是為何?”
畢竟,你連魔神開啟同悲道的真正目的都未曾知曉。
姒嬰一瞬不瞬地端詳著主上的臉,指尖如同某種冰冷而靈活的爬行動物,緩緩攀上眉峰撩撥眼尾、勾勒鼻骨拂弄下頜,一遍遍沿著那蒼白卻秀致的面影輪廓游走描摹,像是陷入了縹緲的回憶之中。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尊上究竟長什么樣子。那個救我性命、帶我回家的尊上,無比強大,無所不能的尊上,永不脆弱,永不孤獨的尊上……”
“怎么,”主上鎮(zhèn)定發(fā)問,“讓你失望了?”
“不,你就是我想象中的樣子。”姒嬰冷冷言畢,理智一恢覆才想起該生氣,“滄九旻你休要得意。要不是這身皮囊對尊上有用處,我真想拔了你的舌頭揭了你的皮,把你撕爛了揚出去餵妖獸。”
她手下一緊,主上瞬間便被阻斷了呼吸。他雖失了蛛絲束縛,卻早已沒有力氣掙扎,若不是姒嬰及時松了手,只怕喉間那縷游絲說斷便要斷了。
他被丟開一旁,嗆咳連連,便是這樣還在笑:“姒嬰,你不會殺我的。你等了一萬年,怎會弒主呢。”
姒嬰惱道:“乖乖當回魔神有何不好?無論是滄九旻還是澹臺燼,都不過是魔神的一場幻夢而已。你是逃不掉的。”
“你說得對。”主上緩緩抬眼,那雙眼中因方才的窒息而汪起的晶瑩尚未消褪,芙蓉泣露一般。
“既逃不掉,我也不打算逃了。”
姒嬰被看得一怔:“你說什么?”繼而警惕道,“別再耍花招。”
主上干脆放松了身子,軟軟倚向身后的石壁:“我這個樣子,還能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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