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

華麗的轎輦所經(jīng)之處，吸引來了無數(shù)視線。那是出生在這個小村鎮(zhèn)裏的少年，從不曾見過的豪侈之物。

“這駕籠看起來就不是一般武士家可以擁有的！不曉得是哪支高門貴族的小姐？”阿貓扒著窗子說道。可惜她只對當(dāng)代忍者氏族的家紋了若指掌。

窗內(nèi)的鈴蘭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也在圍觀的路人中。望著錦緞轎身上嚴(yán)肅的蔓長春家紋，在抬轎侍從急匆匆的腳步中向南賀川更深的方向揚長而去。

官員前來向云璃轉(zhuǎn)述解除婚約時，她身邊的侍女們簡直不可置信。

是非總比喜事傳揚地更快。盡管大名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再議論此事，大家還是對這個拒絕了公主的忍者充滿了好奇。仿佛全府上下的人都在對著她的院子偷偷交頭接耳，云璃倉促經(jīng)過連廊時，幾個修剪花草的侍女還在小聲議論，趕緊低頭收了聲。

轎夫在她的吩咐下，步伐前所未有地一快再快。外面鼎沸的吵雜聲，就像是由一條條非議編織出來的一張巨大的網(wǎng)，鋪天蓋地的將她包圍起來。她無心去聽清它們的聲音，這許是她此生中最接近瘋狂的一次沖動。

可是她顧不周全了，她此刻只想馬上去到他在的地方，得到他的親口回答。

田島收到部下傳來的消息，早已帶了兩位長老到族地外前來相迎。考慮到公主身份顯赫，他將在場人數(shù)減到了最低。

“失禮了，公主殿下！”田島欠身致意。作為始作俑者的父親，他也無法毫無愧疚的正視這位柔弱女兒眼中的傷痕。

她一眼落在田島身后一定距離開外的那人身上。“妾身可否與令郎談一談？”

田島不便插手。況且，系鈴人總勝過旁人。

從決定要闖下這個大禍的一刻起，斑已經(jīng)有了承擔(dān)責(zé)任的覺悟。他與公主移步到?jīng)]有侍從的樹下。

“妾身心中有很多疑惑……”不等斑開口，云璃先說道。那些疑惑甚至爭先恐后，讓她很難不陷入語無倫次的混亂。

“今日以前，妾身與您僅有兩面之緣。妾身已讓您感到了厭惡？還是妾身的相貌，亦或家私素養(yǎng)配不上您？”

“我并沒有厭惡你。”斑基于尊卑的低首躲開了與她四目相對。云璃卻仰視著追逐他的目光。

“那您為何要推開妾身？”她已盡量壓抑著心中劇烈翻涌的酸澀，如歌的聲音中還是帶出了哭腔。

這本來就是一段不被看好的婚姻，她將全部的未來和信任都投入在了他身上。可是他卻先推開了她，留她一個人在風(fēng)口浪尖上。

盡管當(dāng)初定下婚約時，完全躍過了他本人的意見，斑還是將責(zé)任攬在了身上。

“我想我有必要說清楚。公主殿下，你沒有任何不好，即使履行婚約也是我高攀于你。悔婚是我個人的原因，與我父親和家族無關(guān)，也不是你的過錯。你可以把全部的怨恨都?xì)w結(jié)在我身上。”

“難道是在妾身與您相遇之前，您心中已經(jīng)有了心儀之人嗎？”

這樣的註視讓斑看到了另一個，總是出現(xiàn)在他腦海裏的女子。

‘她’的目光看上去是那么令人猶憐。就像一支經(jīng)受著狂風(fēng)驟雨的小花，讓人忍不住想要拂去，滴淌在她嬌顏上的淚水。

“與她無關(guān)。”斑沒有否認(rèn)。“抱歉，是我不能夠娶你。”

他的話令她心中又再一沈，令他如此堅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已變得不再重要。

“妾身需要的并不是您的道歉……”雖然只有兩次相見，她卻已經(jīng)深深的喜歡上了他。她多么盼望，他在下一句話中能夠回心轉(zhuǎn)意。然而，他就連下輩子這種，此生都不用去實現(xiàn)的承諾都沒有給予她。

“除了道歉，我無話可說。對不起，這件事是我處理不當(dāng)，給你帶來了很多影響。將來若有我力之所及，可以幫助公主殿下你去解決的事情，我一定竭盡全力。除此以外，請恕我無能為力。

他看著自己的目光，總是那么心不在焉。深邃如炬的眸子明明那么專註，卻又好像從未在她身上停留

這是他第一次拋開尊卑禮節(jié)，正視著她。他越是清醒平靜的語氣，仿佛越為鋒利傷人，穿過她的耳膜，使她肝腸碎裂。

“妾身明白了。”

云璃朝遠(yuǎn)處的田島微微頷首，轉(zhuǎn)身走上了轎子，保留了她的優(yōu)雅與尊嚴(yán)。

出了宇智波族地，又行至了不遠(yuǎn)。云璃吩咐侍從停下轎子。一路從城都到小鎮(zhèn)，再到田間樹林景色嫣然。從來都不能掀開縫隙，只能余光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看轎外的世界。云璃忽然想走近去看看那些花草樹木。“你們都先回府去吧。”

“這怎么可以呢，公主大人？至少留下我和阿……”

“妾身記得回去的路。妾身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您一定要小心！我會讓轎子在前面小鎮(zhèn)口等您。請一定小心！”侍女們聞言只好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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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悵已經(jīng)在那晚陪泉奈喝干。最近兩日，鈴蘭走訪了幾個從阿貓那裏問到的供貨商。不算忙碌，倒也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