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過雁門
驃姚校尉一聲大喝，“各營整隊，查點人數。”
沒有吃飯，依然中氣十足，或者說，怒氣十足。
眾人不敢耽擱，傳令下去，頃刻間，各隊人馬點名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拉著馬韁，與仆多退到一旁。
他就這么捉了我回來，郭志壯被扔在后面，一時半會走不回來，我很想提醒他一聲，又本能地覺得，我此刻多嘴，實在不妙。
驃姚校尉背對著我，身影筆直挺拔，我卻總有一種奇怪的錯覺，他似乎在壓抑著什么，那個背影有些發僵。
如果他是因為口渴或者餓了，大可以派人去尋我，無需親自前往，我方才見他本尊，也是大吃一驚，猜他定是憤怒到極限，要拿我泄憤。豈知雷聲大雨點小，捉回來就不了了之？實在令我費解。如此寬宏大量的作風，不像他的脾氣。
我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
老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讓他厭棄如斯？這月余時間，本姑娘鞍前馬后，盡心盡力侍候他老人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饒是老子神經粗大，被人這么鄙夷，還是有些不爽莫非他打算和我發展個同志般的友誼，卻又覺得與他身份相差太遠？
我冥思苦想許久，始終想不明白。只得抓抓頭皮，作罷。霍大少的心思高深莫測，非我等常人能參詳。
眾人清點完畢，果不其然，趙破奴出列，“稟校尉，郭志壯外出取水未歸。”
他冷哼一聲，眼風似不經意斜斜一掃，我便覺得一股寒氣剮過面皮。
“除了郭志壯，還有別人么？”
路博德和高不識等人道，“均已到齊。”
驃姚校尉點點頭，面無表情道，“大軍先行開拔，讓郭志壯自己趕上念他初犯，本次便作罷。再有呼名不到者，斬無赦”
斬無赦三個字說的狠厲干脆，儼然是動了真格，眾人肅然。
我亦從心底滲出幾絲寒意，卻又暗舒了一口氣，郭志壯是受了我的連累，無辜稱為炮灰，幸好他沒有下狠手，要了郭志壯的性命。
領導的臉色比鍋底還黑，趙破奴也不敢多話，只派了一個人，牽了郭志壯的馬，留下來守著，那個人的面孔我依稀識得，正是李樂。我估摸了下，郭志壯從山崖那邊過來，哪怕是飛奔，大約也還要一炷香時間。
大軍浩浩蕩蕩開拔，我默默跟在驃姚校尉身后，他的平靜令我不安，我倒寧愿他對我一頓拳踢腳打，揍完了事。而不是提心吊膽，擔心著這座火山，不知什么時候才會爆發。
我的眼皮跳了一路，肚子也咕嚕嚕叫了一路。
折騰了一個中午，粒米未進，肚子里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燒，全身肌肉因為用力過度，又沒有能源補充，都有些虛脫乏力。坐在馬背上，有如騰云駕霧，身側是萬丈懸崖，罡風凜冽，像要把人吹下去一般，眾人都伏低了身子。我拉著韁繩，便有些力不從心，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拿韁繩縛在腰上，死死抱住馬脖子。
前面的那個背影始終剛健挺拔，完全看不出，他也餓著肚子。我只能感嘆，我的體魄，脫離了科技的庇護，在自然的威力下，與這群天生天養的古人，始終有著差距。
他一直沒有回頭，倒是仆多，打量了我好幾眼，神色有些凝重。
大軍在山路上緩慢前行，下午時分，終于到了傳說中的雁門關。隔著一座山梁，能看到雄關虎踞龍盤在巍峨的山峰上。地勢極為險要，兩邊山峰陡峭如劍刃，高聳入云，飛鳥難越，雁門關立于中間，如同雄鷹振翅欲飛，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這里是通往中原腹地的咽喉要道，千百年來，無數戰士血濺沙場，阻擋侵略者的鐵蹄。
隊伍行進的速度漸漸放慢，前面傳下令來，“各軍整頓，有序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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