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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沉很弱地說了聲：“在。”

實在太輕微了，許心婕以為聽錯了，卻又聽劉珂說：“醒了？很痛嗎？”這才敢確定，他是真的醒了。許心婕松下一口氣。

痛。

那截殘肢，受到碰撞，隱隱地有鉆骨的疼。而腳腕和手腕，似乎也有脫臼。卻不如那殘缺的骨肉來得不善。

最要緊的頭倒沒事。

劉珂也稍稍放心了些。

她和許心婕攙起葉沉。他們圍著她們，撇清自己的關(guān)系，提著有也沒用的主意，抑或事不關(guān)己地看了眼，轉(zhuǎn)身就走……劉珂抬起頭。他們被她的眼神嚇到。

所幸，校醫(yī)務(wù)室不遠。

之前，葉沉沒完全昏過去。眼前一黑，躺在冰涼的地面上之后，他甚至在嗡嗡鬧鬧的背景音里想了很多。

想到一年多前，那輛黑色的，疾馳而來的轎車。

想到半身不遂地躺在醫(yī)院病床上，被疼痛和治療所折磨的自己。

想到或刻意或無意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念史鐵生的句子的劉珂。

也想到許許多多的夜晚，看著窗外的燈光，感受著心里彌漫過山崗似的絕望。

……

然后，聽見了劉珂和許心婕的聲音。

許心婕慌亂，而她的則是冷靜。

也是。畢竟她不似他們這些乳臭未干的高中生。她的閱歷，年齡，身份，足以讓她控制住這樣的局面。

最后是那聲，音很輕的，像花瓣落地那般的：

“葉沉？”

醫(yī)生剛好在。

兩人將葉沉扶到沙發(fā)上坐好。

醫(yī)生問了兩句情況，吩咐葉沉卷起褲腿。兩只都要。

劉珂對許心婕說：“上課了，你先回去吧，別耽誤學(xué)習(xí)。我剛好沒課，會陪他的。”

許心婕想說，我不上課也沒事的。但面對老師，仿佛生來就有的畏懼讓她開不了口。于是話在舌尖轉(zhuǎn)了個彎：“好的。那他……就謝謝老師了。”

葉沉卷了一只，面對另一只始終猶豫。

醫(yī)生猜到原因，笑說：“怕羞啊？卷吧，沒事的。當(dāng)醫(yī)生的，什么沒見過？”

葉沉瞥了眼劉珂，醫(yī)生看見了，又說：“劉老師也沒事，她還常常去殘疾人學(xué)校當(dāng)志愿者呢。”

葉沉手頓了下，將褲腿緩緩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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