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司空予這般堅持，淮蘭猶豫片刻，對著小九冷聲道：“動作輕點，若讓公子疼了，今日加倍罰！”
語必，又看了一眼司空予，這才轉身下了二樓。
聞得腳步漸遠，小九悄聲關了門扉，抬眸看向司空予笑容邪氣。
房內陷入寂靜，司空予先開了口：“小九，你坐會兒吧?！?
“若淮蘭今日不準你用膳，吃我那份便好。”
少年未接話，陰鷙的雙眸始終望向坐于窗邊的男人。
司空予以為他嚇壞了，又安撫道：“莫要怕淮蘭，她平日嚴厲些，也是為你們好?！?
生死閣門人大多年歲尚輕，皆是家裏養(yǎng)不起賣到這的。
因這生意沾個賭字，淮蘭對這群孩子格外嚴厲，恐他們看多了將來走歪路。
生死閣不許門人自己賭，入了這門便要安分守己。
直到攢夠銀錢，門人可自行贖身，無論去留皆不干預。
又過了半晌，少年開了口：“來上藥吧。”
司空予搖了搖頭，笑著道：“不必了，你在這待會兒便好。”
話音剛落，忽覺雙眼脹痛，司空予忍了忍，決定去后頭繼續(xù)專研取蠱。
剛一起身，便覺身前站了個人，司空予低聲道：“莫要跟著，會嚇到你。”
暗室那具尸首，胸腔已被他剖開了，瞧著滲人至極。
小九未躲，倔強道：“公子，我?guī)湍纤幇??！?
司空予不知他為何執(zhí)著此事，只得道：“今日無需上藥，你去坐著吧?！?
他剛欲繞開，忽聞小九又道：“公子，您出血了。”
司空予聞言，抬手輕觸錦帶，指尖果然濕了。
雙眼愈發(fā)鈍痛，可他不愿旁人看到，想換一條小九又在房裏。
少年似看出他心思，忽而一笑：“公子，小九不怕，剛也看見了?！?
司空予一楞，一時也品不出真假，只覺這孩子膽大。
淮蘭給他講過，他這雙眼成了白瞳，裏頭遍布血絲，如何想都覺滲人。
小九見他隱有松動，繼續(xù)勸說道：“公子生的好，如何都是好看的。”
司空予背脊一僵，面上笑的凄苦，他道：“那也不必。”
無關小九真心假意，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少年見他太過倔強，一枚丹藥自袖中滑落，指尖輕碾異香漸漸擴散。
司空予尚未察覺，腦中忽而混沌，猛然朝后倒去。
小九將他扶住，把人送到了榻上，眸間陰鷙依舊。
輕輕解開錦帶，望著那雙白瞳，靜靜看了半晌。
忽然開口：“你可知我為何人？”
此時無人應答，他只得自言自語：“我不是赫連庭，我是星稀......”
赫連庭是星滿，一直都不是他，可過往歲月幾乎無人得知。
他像個影子，只能躲在旁人肉身中茍活，生死閣上下唯愛懂事乖巧的星滿。
呢喃細語呼喚，叫的也是他兄長，司空予亦如此。
這世間唯有他養(yǎng)母不同，唯她一人察覺，赫連庭有時會變成另一個人。
而每到那時，她都會玩笑般的喚另一個名字。
喚星滿庭兒，喚他阿庭。
這次歸來，他替養(yǎng)父尋得解藥，誰知晚了一步只得默默為他送行。
而養(yǎng)母也不在了，可他卻不記得這人因何而死？
思及此處，少年眸中一片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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